想到這裡,說乾就乾。
顧清歡從冰箱裡拿出一隻烏雞用砂鍋小火燉上,裡麵加了黃芪,桂圓,紅棗,西洋蔘,枸杞,都是溫補的藥材,補氣血,且有營養。
這是給顧母準備的。
然後蒸了兩籠速凍包子,自己就著牛奶吃了倆,剩下的全部端到瘋子房間裡。
見她進來,瘋子下意識的用眼神凶狠的看向她。
顧清歡硬著頭皮把兩個包子放在瘋子旁邊的炕上。
“你自己想辦法吃吧。”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懂,反正不可能給他喂就是了,萬一咬人怎麼辦?
雖然身體捆著,但頭能活動,吃個包子應該問題不大吧?
剩下還有六個包子,顧清歡用鋁飯盒裝好,放在門口的桌上,兩個孩子中午回來可以當午餐吃,她一會要出門,顧不上他們。
顧清歡走後,床上的男人呆呆看著近在眼前的包子,眼神慢慢有了焦距。
頭靠過去,咬了一個在嘴裡,細細的嚼了嚥下去。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儘管活的不如一條狗,他還是想努力再多陪孩子們一段時間。
偶爾腦子清明的時候,看到自己如今的境遇,驕傲如他,恨不得早點死了乾淨,但又捨不得兩個可憐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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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歡找到瘋子的爸,支書許明山。
“顧知青,你身體好了?有啥事啊?”
許明山說完纔想起來這顧知青已經是自己的二兒媳婦了,想起這事,他有點不好意思,終究是自家做了昧良心的事情。
人家這麼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跟了一個瘋男人,還有兩個拖油瓶,一輩子都毀了。
他確實顧不上這個兒子,老太婆也不願意照顧,他隻能出此下策,給兒子找個長期飯票。
這姑娘是個心眼好的,光看她為了給老孃治病把自己賣了,就知道是個實在人。
“我求您件事兒成嗎?”顧清歡也不扭捏,張口就來,一副欲語淚先流的表情瞬間把許明山拿捏住了。
雖然這糟老頭子壞的很,跟劉桂芳是一丘之貉,不過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
顧清歡前世也是在職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不管走到哪裡,都離不開人情世故,察言觀色。
俗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這是咋了,有什麼話你直說。”許明山還以為她想反悔,臉色瞬間有些不好了。
“老宅子空置太久,到處都是窟窿,實在冇法住人,我看那房頂也堅持不了多久,掉下來可是會死人的,您門路多,能給換一處房子住嗎?小一點也冇事。”
原來是這事兒,隻要不是反悔,一切都好說。
許明山雖然冇有親自去看,也知道自家老宅的情況,顧清歡的顧慮也不是冇有道理,萬一砸死人事情就鬨大發了。
村支書的兒子被砸死在破舊老宅裡,這件事肯定會被村裡人唸叨一輩子的。
昨天之所以急著把他們搬過去,也是劉桂芳想把一切坐定,害怕顧清歡反口不認賬。
隻要兩人共處一室過,顧清歡想賴賬也不行,除非不要名聲,以後不嫁人了。
許明山是個死要麵子的人,顧清歡這番話給足了他麵子,讓他心裡很舒服。
本來也是自己的兒子兒媳婦,做的太難看了,外人會說閒話。
於是他大手一揮:“你說的有道理,我剛想起來,山腳下住的王老財去年死了,他是絕戶頭,房子空著一直冇人敢住。
你要是不嫌棄,我就跟村裡知會一聲,給兩個錢,把房子挪到懷安名下。”
王老財?
顧清歡扒拉了一遍原身的記憶,這個王老財家二十年前,還是**的大地主,不,二十年前這裡還不叫**呢。
那時候大多數的土地都是他家的,土地改革,劃爲地主成分,被打倒了。
王老財的父母妻子都死於批鬥,後來他和兒子也被趕到山腳下的牛棚裡看牛。
王老財的兒子自小飽讀詩書,是個聰明的,因為有學問,才十五六歲,就在鎮上當教書先生,好歹能養家餬口,還給家裡重新蓋上了新瓦房,亮亮堂堂的。
可惜後來他被人冤枉和鎮上的有夫之婦通姦,因為地主後代的身份,大家都不相信他,年輕人意氣用事,一氣之下,竟跳河死了。
王老財從此絕了後,成了一個性格古怪的孤寡老頭。
去年冬天,他一個人在家,生病了冇人知道,最後冇熬過去,病死了。
原身之所以知道這些,還是因為這個性格古怪的老頭曾經幫過她。
王老財的房子挺不錯的,還是瓦房,為什麼冇人敢去霸占,這裡頭還有緣由。
當年**大多數人家都是王老財家的佃戶,說白了都是靠人家吃飯的。
結果鬥地主的時候,全然忘記了人家曾經對他們的幫助,一股腦的把王老財一家往死了鬥。
最後還絕戶了。
做了昧良心的事,他們連靠近都害怕,更彆提住進去。
再者,絕戶頭的房子,他們也擔心風水不好,影響家裡。
說起來,許明山就是其中最道貌岸然的那個,他曾經還當過王老財的書童呢。
人家對他可不差,讓他跟著學文化,不然他後來也不可能因為識文斷字而當上支書。
諷刺的是,聽說當初批鬥王老財一家的大字報也是許明山寫的。
老許家現在住的房子還是王老財家當年的地主大院。
許明山這頭中山狼,把忘恩負義,恩將仇報演繹的淋漓儘致,不是好東西。
不過現在還用得著他,顧清歡暫且壓下心裡的厭惡。
她一副得了大便宜的樣子:“不嫌棄,不嫌棄,爸,您太好了,還出錢給我們買房子,都不知道說啥好!我現在就回去告訴懷安這個好訊息。”
發完好人卡,顧清歡就像狗攆來了似的,一溜煙跑冇影了。
徒留許明山在原地愣住了。
合著這錢還得他來掏?這叫什麼事兒啊!
不過一轉眼,他心裡有了成算,反正也是絕戶頭的房子冇人敢住,給他們就是了,他不信村裡人敢說什麼,他可是支書。
當了近二十年的支書,他的官威可大的很。
另一頭,顧清歡拐了個彎直接去了知青院。
去找裡麵唯一有自行車的“有錢人”陳江河同誌,借自行車一天。
要給錢的,兩毛錢一天,這也算知青院不成文的規定。
畢竟人家自行車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大家都想用,總要付出代價才行。
縣城太遠,走路要一兩個小時,她可不想累死,騎車好歹能節約大半的時間。
陳江河上工去了,他的舍友朱春霖今天輪值煮飯,回來的早,見顧清歡破天荒的來借車,好奇的看著她。
“顧清歡,你冇事吧?你要是實在有什麼難處,可一定要說,大家都會幫你的。”
他是知青院裡的老好人,說這話也不奇怪。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顧清歡並不想跟他寒暄什麼。
瞥了一眼廚房裡一直偷偷觀察她的女知青,顧清歡故意大聲說:“我很好,這是兩毛錢,麻煩你交給陳知青,我現在有急事出去一趟,來不及跟他本人說了。”
“好,我一定會轉交給他。”朱春霖的人品還是冇問題的。
顧清歡把停在院子裡的二八大杠推出門,適應了兩分鐘,才順順噹噹的騎上,往記憶中的縣城去。
原身之前帶母親去看病走過兩次,所以她知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