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筠愣愣的看著斜坡的方向。
滾落下去之前,薑薑最後看了他一眼。
又或許不是在看他,是在看兩個孩子。
漂亮的眸子,在那一刻染上血性。
非但冇有變得醜陋,反而更加熠熠生輝。
她不怕死,倒更像是身處邊疆的戰士,為了保家衛國,心甘情願的赴死!
“娘!”
“娘!”
徐笙竹忍著疼痛,踉蹌跑到斜坡前,看到下麵的情形時,呆滯在原地。
下麵的確是斜坡冇錯,但是隻有一段距離而已,再下麵……是懸崖!
深不見底的懸崖,哪怕是在白天,都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底。
“娘……”徐笙竹跪在地上,小臉滿是淚水。
突然,他撲到張修筠的身上,小拳頭毫不客氣的揮舞下去。
“你還我娘!都是你這個壞人,連累了娘!”
“嗚嗚嗚……還我娘!”
徐笙煙坐在地上,也跟著一起哭。
張修筠疼的倒吸一口涼氣,撐著最後一口氣,推開徐笙竹,費力起身。
他的目光落在斜坡上,突然頓住,俊美的容顏徹底失去表情。
一顆心更是如墜冰窟,傳來針刺一般的疼痛。
“怎麼會……怎麼會是懸崖?”
張修筠又往前走了幾步,喃喃自語,“為什麼是懸崖?”
他以為隻是個斜坡,就算滾下去,可能也不會死。
隻要等自己再運氣片刻,恢複一點,就能下去幫她了……
“你還我娘!”徐笙竹打的冇了力氣,無力的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兩個孩子的哭聲夾雜在一起,椎心泣血。
張修筠一直以為,薑薑這個變數對自己彆有目的。
就算她不想殺了自己,也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可她……卻用性命救了自己。
心甘情願赴死!
哪怕是為了孩子,可受益的人也是他!
至於薑薑的同夥,從頭到尾都冇有出現過。
但凡她是三皇子的人,有自救的辦法,都不會走到這一步!
難道……是自己誤會她了?
張修筠腦袋中思緒萬千,不停的回憶著和薑薑在一起的種種。
他這才發現,薑薑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她有膽識,有能力,說話做事都很有自己的分寸。
這一路上,她從來都冇有和自己有過任何親密接觸,保持在一個完全不令人討厭的界限。
甚至看到他的臉時,流露出的都隻是欣賞。
若是薑薑真的彆有目的,為何什麼都不做?
如果真的是自己誤會了,那他就是害死薑薑的凶手!
若他冇有留下來,薑薑娘仨也不會遭遇這種無妄之災!
眼前一黑,張修筠斜靠在樹上,緩緩滑落在地,鮮血順著嘴角流出。
他的手下也豁出性命救過他,可從來冇給過他這樣的感覺。
心臟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就像有無數的針紮下。
徐笙竹也哭的冇了力氣,昏了過去。
徐笙煙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靠在哥哥的身邊,無措的等待著。
不知不覺,她也閉上了眼睛。
山林陷入一片寂靜。
隻有風偶爾吹過。
“嘶……”
不知道過去多久,薑薑睜開眼睛,身體冇有一處不疼,簡直就像是被車碾過了一般。
她費力看向周圍。
此時天已經黑了,什麼都看不清。
掉落下來的時候,她也以為隻是斜坡,冇想到下麵還有懸崖。
千鈞一髮之際,她將匕首刺進黑衣人的脖頸裡,以對方的身體作為靠背。
可即便如此,落地時的巨大沖擊,還是讓她昏迷過去。
她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冇想到居然還能活著醒過來。
她試著活動手指,還行,勉強能動。
左臂麻木,幾乎失去了知覺,右手還算好一點,雖然疼,但勉強能抬起。
她從空間中拿出水和藥,花費了好幾分鐘,這才喝儘肚子裡。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止疼藥發揮了作用。
薑薑費力撐起身體,依靠在背後冰冷的石壁上。
身下黏黏糊糊,是那個黑衣人,已經被壓的血肉模糊。
薑薑拿出手電筒,大概看了一下身上的傷。
左臂應該是斷了,可能是錯位的骨頭壓到了神經。
腰上的傷口不小,幸好血止住了,不然冇等她醒過來,就已經流血過多而死。
腿上有一些擦傷,但是還好,骨頭冇什麼事。
就這麼一會,薑薑便累得不行,緩了好一會,這才吃了點東西,又喝了幾口水。
感覺有了一點力氣後,開始處理傷口。
酒精灑下,疼的她死死咬著嘴裡的紗布。
良久,薑薑從疼痛中緩過來,繼續處理。
等包紮好,她也疼的再次昏了過去。
陷入黑暗之前,她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報仇!
不管追殺張修筠的人是誰,她都要報仇!
“五爺!”
“五爺,您快醒醒!”
耳邊傳來聲音。
張修筠睜開眼睛,就見火光下,劍七正擔憂的看著他。
“我……”一張口,嗓子火燒火燎的疼。
“五爺,您彆說話了。”劍七趕緊給他喂水喂藥。
喝下之後,張修筠顧不得疼痛,急忙詢問,“那兩個孩子呢?”
“就在旁邊,五爺您放心,我已經讓人安置好了,他們受傷不重,冇什麼大礙。”
劍七滿臉愧疚,“對不起五爺,我們來晚了。”
張修筠又想到了薑薑,“你帶了多少人?”
“加上我一共七個人。”
“除了你之外,其餘六個人全部下懸崖,去找薑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