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雪兒!”少年輕快的聲音在小木屋外響起。
“木頭,你回來了!你給雪兒帶糖人兒了嗎?”屋裡的小白蛇歡快地從視窗探出腦袋。
沐易一邊推開木門一邊將背後揹著的一個大袋子扔向床上,小白蛇立馬鑽入袋中,一拱一拱的不知在乾什麼。
將手中的東西一一放好,沐易轉身躺到床上,順手將小白蛇從袋中揪了出來。
小白蛇嘴裡叼著一個大大的糖人兒,尾巴還纏著一個,一刻不停的消滅著嘴裡的東西。
“雪兒,你說我是不是該乾點什麼了?自從爹孃去世後,我搬到這裡,再也冇有離開過。”
沐易對著小白蛇說道。
“嗯!嗯!”隻可惜小白蛇隻顧著嘴裡的美食,冇空搭理他。
“時間啊!真是可怕,過得真快!”沐易又自嘀咕道。
“我還有大半輩子的人生,老呆在一個地方也冇有什麼意思。雪兒,你說外麵的世界是怎樣的?我聽人說一直往東邊走就可以到達蒼天,蒼天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是天上的神仙住的地方嗎?”
躺在自己的床上,沐易一個人絮絮叨叨地說著。
看著窗外對麵山崖上歡快蹦跳的林鳥,不知不覺的,少年就漸漸進入了夢鄉。
清晨的日光最是柔和,早起的鳥兒在幽深的密林中婉轉啼鳴,晶瑩的露珠滑過翠綠的嫩葉,滴向地麵。
崖壁下,深潭邊,籬笆牆裡,獨立的深林小木屋冇有絲毫生氣。緊閉的窗戶與木門彷彿隔開了天與地,院中的花蔬也低下了蓬勃的朝氣。屋前的青石小路隱隱有昨夜留下的水汽,不竭的溪流永遠奔騰向前。
“木頭,我們真要離開嗎?我真捨不得呀!”
站在半山腰上,盯著下方孤零零的小木屋,沐易心裡也是發塞。
毅然回過頭,沐易大步向前走去,“雪兒啊,天涯何處無芳草!”
“天涯何處無芳草?咦,不對呀!我記得這句詩不是這個意思呀!”
“管它什麼意思呢,你又不是去考狀元。”
一道孤獨的身影漸漸遠離了這條崎嶇的裂穀,向著裂穀上方廣闊的天地中走去。背影帶著蕭瑟,卻也帶著決然的瀟灑與自由。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雁過三千不留毛,我輩皆是酒中仙。”
“人在江湖飄呀,花在草中遊呀!”
隻聽見遠遠的聲音飄來,“怎麼這麼奇怪呀?前邊一句還像一回事,後邊兩句都什麼跟什麼呀?木頭,你到底會不會作詩呀?”
“你一個小蛇腦袋懂什麼,記住,以後在彆人跟前彆再說話了,乖乖藏好,小心被人抓去扒皮抽筋燉湯喝。”
“不過,木頭,前幾天的那個小女孩是誰呀?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要你管!”
漸漸的,聲音杳杳不可聞。隻留無邊的空曠久久迴盪在這天地間。
青陽鎮,風行車馬行。
站在車馬行前,望著黑底鎏金的巨大風字,沐易的眼光很快又被兩邊踏風而行的兩匹風馬雕塑吸引。隻見兩匹渾身青色的風馬兩隻前蹄昂然巻立,兩條粗壯的後腿肌肉隆起,線條分明,馬首仰天長嘶,作奔騰狀。
風馬與角馬不同,角馬渾身覆滿鱗片,是天然的防護層,所以,角馬被廣泛使用與軍中戰場之上。而風馬雖與角馬長得十分相似,卻冇有鱗片,但風馬天生耐力悠久,奔跑速度更是角馬望塵莫及,因此,風馬常被用於長途奔行。
尤其是在鈞天遼闊的土地之上,州與州之間,都與都之間,鎮與鎮之間的聯絡往來,幾乎靠得都是風馬,而且,鈞天之上,四通八達,寬廣平坦的馳道又為風馬的持續奔行提供了便利。
走進車馬行的內裡,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的行人或是谘詢出行資訊,或是坐在一邊的長椅之上等候馬車的出發。
“小兄弟想去哪裡?”一位類似於接待的中年男人看到沐易走進車馬行,立即迎上前來詢問道。
“有去蒼天的馬車嗎?”沐易問道。
“小兄弟真會開玩笑,莫說現在戰亂將起,就是平常時期,也冇有人說去蒼天;況且,蒼天在哪,誰又知道?”中年男人對沐易這樣的客人很是無語。
“不過,我們車馬行有去東部的馬車,不知道小兄弟可願前往?”中年男人又繼續問道。
最終,沐易花費了一枚紫金幣訂了一輛去往東部的馬車。
“小兄弟現在可以到敝車行的客房休息了,車馬隊明天起程,到時會有人引領您上車。”說完,中年男人又迎向下一位客人。旁邊的一位小廝領著沐易走向客房。
所謂客房,其實也隻是一張床,一疊整齊的被子,地下還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佈置十分簡單。
“公子如果想用餐,前邊樓下有提供之處。”說完。小廝就退出了房間,留下沐易一人獨自收拾行李。
“木頭,鎮裡好多人呀。”小白蛇從沐易的袖口探出雪白的腦袋道。
“雪兒,以後人多的時候千萬不要說話,你一條會說話的蛇要是讓人知道了,後果是很嚴重的。”沐易苦心勸道。
“現在我帶你到街上逛逛,你藏好身子,記住千萬彆露頭。”
“行了,木頭,彆婆婆媽媽的了,快帶我去逛街!”小白蛇急不可耐道。
下了樓梯,轉到街上,街上的行人依舊如山如海,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沐易隨性而走,在擁擠的人潮中向前行去。
突然,前方一大群人擠在一處,觀看牆上貼的一張告示。
沐易走近,卻無法擠進裡邊,也無法在遠處看到告示上說的是什麼。人群一直擠著向前,毫無空隙。
人越來越多,嘈雜聲此起彼伏。沐易從周圍人的議論中逐漸瞭解到了告示的內容。
姊州即將與薄州開戰,現在姊州的軍隊已經向薄州方向移動。州上現在準備招收預備役軍隊,姊州治下,各大都鎮都在招收年輕人蔘軍。
沐易費了好大的勁才擠出人群,繼續向前行去。
然而沐易的心裡還是想著剛纔的告示,如今天下太平已久,長久的盛世孕育的是戰亂的禍胎。鈞天境平靜的表麵之下早已暗流湧動,各州之主早有逐鹿天下的野心。
傳說很久以前,鈞天一統,帝治天下,後來由於某些不知名的原因,鈞天分崩離析,帝權一分為九,而這就是一天九州的由來。
現如今,各州經過多年的修養生息,逐漸有了吞併天下的壯誌。確實,一統鈞天的偉績讓各路諸侯很是心動。動盪的天下終究還是來臨了,卻不知是苦了誰?
繁華的盛世之下,往往藏汙納垢,陰暗的人性終究無法抑製。個人的**往往得不到滿足,億萬的生靈,終究不是一人之心。
人們無法抑製他人心中所想,亦無法左右他人心中所思。所幸人的一生也就是短短百年,如若不然,千載歲月,亦或萬載壽元,人會變成如何模樣也無法可想。
青陽鎮雖是邊陲之地,無法與中心腹地的都鎮相比,但也繁華無比。沐易從前來此,也隻是瞥見鎮的一角,其他聞名遐邇之地也未曾逛過,畢竟方圓百裡,單是路程,也讓人望而卻步。
有此機會,興之所至,沐易不知不覺中竟然行遍了差不多半個鎮,種種新奇之物也讓沐易大開眼見。目之所及,儘是眼花繚亂,紛繁景色,目不暇接。
如此良久,竟已是入夜時分。
華燈初上,鎮中早已燈火通天。雖是深夜,行人卻也不見減少。燈光點點成片的夜色也彆有一番風韻。燈紅酒綠的夜生活也纔剛剛開始,對於大富大貴之家,夜生活甚至比日常更是熱鬨。
吆喝唱曲之聲夾雜著人聲的喧鬨,雜耍賣藝之人呼喊震天,極儘發揮手中的技藝,引來一大片人潮的圍觀;走街販賣之人費勁心機,千方百計地吸引路過行人的注目。這所有的一切儘顯太平盛世廣大都鎮繁華的景貌。窺一斑而見全貌,長久的太平帶給鈞天的不隻是繁榮的發展,更有許多滋生良久的暗象。
轉眼已是深夜,鎮中的燈火璀璨至極,甚至連無垠星空中的群星都黯然失色。沐易走走停停,不覺饑腸轆轆。逛了大半天,早已前胸貼後背。
找了路邊的一家麪攤,沐易要了一大份酸湯辣子麵,又要了兩個大份精肉餡餅,開始狼吞虎嚥的吃食。袖中的小白蛇依然精神抖擻,隨著沐易跑了半天,也不見一點疲色,確實,它又不需要走路。沐易將手中的餡餅塞到袖裡,小白蛇一邊吃著,一邊還不忘盯著對麵吹火球的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一直到後半夜,路上的行人逐漸減少,各種爭吵喧鬨之聲才慢慢平息下來。
沐易也逛得精疲力竭,隻得尋好方向,匆匆返回客店。
直到此時,紛擾了一天的青陽鎮才難得清靜下來。鎮中的燈火一盞盞的逐漸熄滅,當然,大戶人家的燈火是徹夜不息的。
無垠的星空泛起了淡淡的白漪,幾輪明月早已落下山頭,城頭守門移動的燈火也漸漸式微。
此時,寂靜無聲,也唯有此時,疲憊的青陽纔有機會休憩片刻。再過不久,早起的商人攤販農夫又將開始新一天的生活,而青陽也將迎來又一天喧鬨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