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嫵南心下升起怒意,身子稍微側過,躲開了他的手掌,以女主人的姿態道:“五皇弟來了,請坐吧。”
他唇邊漾過淡淡笑意,撩起裙裾落座在宋嫵南麵前時,腰間的玉佩穗子晃動幾轉,冷厲的目光倏地從宋嫵南麵上掃過,垂眼道:“皇嫂直呼我謝隱便是,五皇弟這稱呼,倒是顯得生分了。”
“叔嫂之間,還是要以禮相待為妙。”宋嫵南淺笑一句,眼底藏著寒意。
謝隱的眼睛在她眉目間周旋片刻,最後落到她唇上。
肌理細膩膚如脂,麵豐唇朱眸似星。
謝隱雙掌搭在膝上,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衣襟綢料,斂眸時掩下箇中情緒,隻道:“看來,皇嫂的以禮相待,指的是可以隨意遣我的人去蠶室了。”
宋嫵南抬了抬眼,未曾看出他神色有異。恰時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小廝與侍女們去迎,是太子回來了。
“阿南。”才一進門,太子便走向宋嫵南。
“臣妾給殿下請安。”宋嫵南起身行禮,忙被太子扶住。
“不必多禮了,坐吧。”這話落下,他又看向謝隱。
“皇兄。”
“五弟。”太子一擺手,謝隱再次落座,太子喚侍女看茶,隨即便將閒雜人等揮散下去。
室內隻剩下三人之際,太子掃過二人神色,語氣似有期待地問二人:“昨夜可進展得順利?”
宋嫵南心中咯噔一聲,手指不由地攥緊。
謝隱倒是麵不改色,他一低首,回道:“臣弟儘心儘力,昨夜魚水歡愉,皇兄定可以得償所願了。”
如此無羞無臊之話,竟要當眾出口。宋嫵南隻感到雙頰紅熱,羞愧難當,卻聽得太子安心歎道:“能如我願便好,便好。唉,若再拖下去,東宮真要易主了。”
聽聞此言,宋嫵南的眼神又變得淒涼起來。
謝隱瞥見她神色變化,眼底自是黯了黯。
“已經五次了,都是算準了日子才讓你們兩個……”太子收了話,忽又亮了眼睛,對二人道:“對了,我今早入朝時聽那些文臣說了,明兒晚上,還是月圓夜。”
宋嫵南驚愕地抬起眼,她第一次覺得太子是要瘋了。
也不知是傳下來幾百年的老規,月圓夜可得子嗣,這成了近四十日來,宋嫵南必須要和她的小叔子謝隱行房的死命。
她做太子妃已經三年有餘,未曾懷上一男半女,倒也不是她肚子不爭氣,而是太子一場惡疾傷了根本,實在是行不了男女之事。
早在成婚之前,太子便和她袒露了原委,但她二人自幼便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她又如何捨得這姻緣?
偏生此事,旁人是不得而知的,太子隻道這話僅能與枕榻之人相提,連皇帝皇後也被矇在鼓裏。
“可我做儲君多年,今仍未誕下子嗣,父皇已對我有了不滿,他明裡暗裡催我生子,再不給出個交代,這東宮位置,怕是要讓賢了。”太子是在去年晚冬開始為此愁眉不展,作為太子妃的宋嫵南,自然也同他一樣難安。
倒不是捨不得太子妃的名號,她宋家雖不算權貴滔天,可父親太常寺卿也是為朝廷立過赫赫戰功,宋嫵南出身武將世家,又習得詩書,對功名利祿並不執念。
奈何太子憂心地位不保,以至於久病成疾,宋嫵南心疼他,為了讓他解開心結,竟連他提出的餿主意也一併照做了。
“阿南,他是我一母同胎的胞弟,雖被髮配去北庭郡做了幾年的少傅,可今已回了朝,是我唯一有著血脈之連的可信手足。你隻管誕下子嗣,讓我有後,更何況……事成之後,他一個在朝中無根無基的失寵之人,也是不必擔心他能起什麼大亂的,這孩子就當真是咱們的孩子,你我感情更是不會有絲毫改變。”
倘若他強迫威逼,她必定會與之反抗到底。
可他使的是溫柔刀,軟刀割肉,刀刀見血。
一如轉眼繼來的月圓夜,她又被送上了他五皇弟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