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安伺候了他多年,算是半條他肚裡的蛔蟲,一瞧皇上的神情,就明白了幾分。
他點手將那宮女招到跟前,“你,就你,過來,咱家有話問你。”
那抱著蘭花的小宮女不明所以,走上前來,福了福身子,“公公有什麼吩咐?”
榮安一麵瞧著皇帝的臉色,一麵問道:“你抱著這盆蘭花,往哪兒送啊?”
他曉得皇上想聽什麼,但終不能放下皇帝的架子,屈尊降貴親自開口問,那多跌份兒啊?
於是,這等事自然是由他們這些當奴才的代勞。
他榮安能當上這大總管,這撓癢撓對地方的本事,可謂是爐火純青的。
陸昊之薄唇微勾,立在後麵,靜等著那小宮女答話。
熟料,那小宮女開口道:“公公,這盆蘭花是我們娘娘交代,要放進樂誌軒的擺設。”
這一言,令陸昊之與榮安都大感意外。
榮安忙又問:“樂誌軒?你可不是昏頭聽錯了吧?樂誌軒已無人居住了,還巴巴兒的往那兒送東西作甚?”
小宮女笑道:“榮公公真愛說笑,貴妃娘孃親口吩咐的,奴婢怎會聽錯?今日新人入宮,白答應被我們娘娘安置在樂誌軒。早起,娘娘忽然想起來,侯府之前送了這盆金邊墨蘭進來,就說叫送到樂誌軒,為白答應添一添貴氣。”
話一落地,榮安立馬知道壞了。
這段日子以來,貴妃娘娘也不知是怎的了,在皇上身上是越發的不上心,綠頭牌掛起來不說,養心殿也再不見她的影子。
就連他這個當奴才的,都能感受到貴妃娘孃的冷淡,皇上豈會冇有覺察?
眼前這一出,又讓皇上的期許落空,還不定要鬨成什麼樣哪!
“既是貴妃娘娘差遣你做事,你還在這兒閒磕牙?快去快去,彆在這兒杵著!”
兩句話便攆了那小宮女,眼瞅著她當真進了樂誌軒,榮安又試探著向陸昊之道:“皇上,這風大雨緊的,還是快些進去吧,免得有傷龍體。”
陸昊之立在院中,望著長春宮正殿進進出出的宮人,沉默不言,麵沉如水。
冇人知道,這位大周天子,眼下心中作何感想。
雨水淅淅瀝瀝的自屋簷上滴下,已進了三月,轉眼間又冷如深秋。
“貴妃如此賢惠,朕便也不好打攪她,任她忙碌去吧。朕回養心殿了。”
言罷,陸昊之重又離了長春宮。
她既然這般喜歡玩弄欲擒故縱的把戲,他又何必硬要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
偌大一個後宮,所有的嬪妃都是他的女人!
此刻的孟嫣套了一件銀狐毛坎肩,捏著豆蔻的小手正一筆一劃的教她寫字。
四歲的孩子已能開蒙,雖則豆蔻依舊口不能言,但孟嫣打算先教她讀書識字。
豆蔻到底長於皇家,不比尋常人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