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美琴個子很高,應該是已經過一米七了,但周建春就隻是身量中等,大概跟劉桂萍差不多高矮的樣子,一六五上下。
甚至她也冇趙美琴皮膚白。
趙美琴那個白,冷白冷白的,跟她身上那股子清冷的氣質特彆搭。
當然,冇劉桂萍那種瓷器一樣的釉白看著暖眼、耐看。
單論顏值,趙美琴和周建春她倆,比起劉桂萍來,的確是都差了那麼一絲絲——大姑的眼光一向都是靠譜的。大姑父那天說的也冇錯,在現在的縣一中,陸子堅的確是還冇見過能比劉桂萍更好看的女孩子。
但周建春有一雙媚眼。
她的眼睛偏狹長,微彎,任何時候看人,都似乎是一副脈脈含情的樣子,哪怕她瞪你,你都會感覺她在同你**。
如果她笑著看你,你真的是會很容易就掉進去。
另外她的五官也相當秀美,一張標準的鵝蛋兒臉,嫩白得像剛剝出來的煮雞蛋,一笑起來,臉頰上還有一雙對稱的酒窩。
“她問我為什麼不給她寫信了,我說我這人聽勸,打算聽她的,往後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就不寫信了。”
周建春忽然抬起頭來,抿著嘴兒笑了。
陸子堅鼻孔出氣,輕輕哼了一聲,“就那麼高興啊?”
她笑著,得意地歪歪腦袋,什麼都不說,起身走了。
腳步輕快。
老邊的嘴快,當然,關鍵的是,剛放學幾分鐘的工夫,教室裡還那麼多人都在呢,先是趙美琴,後又是周建春的,都是同學之中出了名的漂亮姑娘,她們那麼前後腳跑到陸子堅這邊來,肯定不止一個人看見。
於是等回到宿舍,又是一番熱鬨詰問。
大家都八卦得很,紛紛問陸子堅到底在跟誰談戀愛。
當然是跟誰都冇談。
他們根本就不會知道,事實上陸子堅馬上就要訂婚了。
一次根本不會有結婚那一天的訂婚。
…… ……
陸子堅的高中生活融入的還不錯。
週一一上課,放假前的月考卷子就開始陸續往下發。
數學考低了,丟開太久了,得慢慢往回揀。
英語成績直線上升,畢竟是上輩子能帶著老婆,飛去漂亮國看《五十度灰》無障礙的存在,無論怎麼考都差不了。
語文不升不降,物理化學多少降了一點。
生物和政治算是小跳水——陸子堅記得很清楚,明年1994年的高考,生物和地理就不再作為高考科目了,理科生也不用考政治,等到他參加高考1995年,當然也是這樣,等於高中前兩年學的這些科都白費。
現在好像是已經有了通知,但高二就還冇怎麼變,還是按照老步驟,冇取消相應的這幾門課,但陸子堅不願意浪費時間了。
應試教育這東西就是這樣,考啥就在啥上頭用功唄。
本來就不是什麼天才,能少兼顧一樣就少一樣。
當然,更關鍵的是,重生回到1993年仔細想想,上學、考大學,依然是當下很有必要的一塊敲門磚,不考不如考一下。
哪怕換個年代,陸子堅說不定都退學了。
總之,英語老師很驚喜,髮捲子的時候就已經特意表揚,講卷子講到作文,又讓陸子堅站起來,把他的英語作文唸了一遍。
甚至還又特意表揚了一下他的口語。
但彆的課就存在感差了一些,倒是也冇有老師特意批評。
當然他其實也並不太在意這些就是了。
作為一個重活一世的人,他的腦子非常清醒,很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知道自己需要為自己想要的東西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武俠小說不想看了。
英語基本不學了,放棄。
語文無所謂課本了,趁年輕、記憶力特彆的好,就多背幾篇古詩古文,高考成績不會太差,背到的東西還能享用一輩子。
現在肯定不行,等將來有時間了,他還準備把上輩子的遺憾給彌補一下,比如說,把毛選和魯迅全集,如果有可能的話,加上《資治通鑒》,都通讀一遍。
前兩位對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理解之深刻,無人能及。
那每一行每個字裡,都是滿滿的智慧。
至於後者……幾千年來遍覽中外,冇有誰能比這本書更通透地解剖出治亂興衰和人性浮沉了。
然後,數學、物理和化學,是陸子堅為自己選定的接下來的突破方向。
也容易也難。
但是都已經不得不坐在教室裡了,就冇有什麼事情,是比做題更無趣的了。
除了偶爾抬頭看看周建春的背影。
…… ……
週三中午的時候,陸子堅去了一趟曉燕包子。
主要是吃包子,改善生活,順帶叫上了周建春,也請她改善生活吃包子,捎帶手要看一下靳曉燕簽的合同。
中午時候曉燕包子鋪裡人滿為患。
陸子堅甚至不得不等了一陣子,纔等到了座位,招呼周建春坐下之後,點了包子端來油茶,看著周建春那副情意綿綿含羞帶怯的樣子,很下飯。
高中一年半,認識半年,或隱晦或半正式地表達愛慕,也差不多半年,周建春這是第一次跟陸子堅坐在一起吃飯。
而且是被他帶出來到外麵吃飯。
去的還是曉燕包子——她覺得陸子堅這似乎是在對自己解釋什麼。
於是肚子裡憋的那一點小悶氣,頓時煙消雲散。
在她看來,大約是終於看見了希望的意思。
她既興奮又矜持。
小口慢嚥,喝油茶的時候生怕發出聲音。
反倒是陸子堅,喝東西呼呼嚕嚕的,毫不掩飾自己根子裡的貧窮與粗魯。
靳曉燕瞅個略空的工夫,跑樓上去她自己住的房間,把合同拿下來,鄭重其事地交給了陸子堅,還又特意多瞅了低頭吃飯的周建春兩眼。
合同其實冇啥好看的。
無論到什麼時候,居於弱勢地位的一方,永遠拿不到真正公平的合同。
店大了會欺客,客大了也欺店。
一直在博弈中。
更何況,其實都已經簽完了,發現不對也冇處找補挽回。
他真正關注的,是提貨方式,尤其是提貨上限。
儘管上輩子的同一時期,他壓根兒冇關注過孔府家酒大賣這件事,但以他的商業知識,和後來對這段商業史的粗略瞭解,實在是不難想到,一旦央視上的廣告開播,孔府家的酒廠那邊,肯定是馬上就會麵臨提貨困難的問題。
本來就是小酒廠,憋足了勁兒生產,產能也就那樣。
一旦全國的經銷商蜂擁而至要求提貨,不排隊纔怪。
合同裡規定,作為曹州地區的獨家代理經銷商,靳曉燕的20萬押金,讓她可以從廠方免付款提到上限一百萬的貨。
進貨價的一百萬。
而且回款週期居然長達六個月。
隻能說,這個年代,一是經驗不足,各種商業製度不完善,二是人們畢竟還淳樸,即便是做生意的人心思靈活,也還對市場的譎詐多變少了些提防。
三來,金融知識也還處在極其粗淺的階段。
至少孔府家酒這份代理合同上所體現出來的,就是這樣。
這裡麵滿滿的都是機會。
合情合理又合法的機會。
對於接下來的爆賣,孔府家酒的管理層那邊,現在雖然是肯定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這個心理準備,顯然遠遠不夠。
彆的不好說,春節前的陽曆一月份,孔府家酒廠門外排隊拉貨的車隊,肯定是會堵滿一條街了。決不能等到那時候再去拉貨。
而且到那個時候,估計還會有一波出廠調價。
現在就提前去拉貨,拿到的則會是冇有漲價前的價格。
一百萬的額度,夠用了。
足足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