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燈火爆花。
“殿下！屬下已做好了晚膳。”
低沉的嗓音把楚羽凰從小憩中喚醒。
身高將近六尺的男人彎下身，倒三角的背影在燈火映照下染上一層溫潤的光暈，似乎連五官的棱角都因此變得溫柔。
楚羽凰任由男人攙扶著起身，冇骨頭似的倚在餐椅上，望著眼前的案幾皺眉，“你就讓本宮吃這個。”
清炒小白菜，鹹蘿蔔白粥，楚羽凰嘖了一聲，“算了，伺候本宮用膳吧！”
男人恭順的為楚羽凰佈菜。
“蔣琛，你好像很善於伺候人。”楚羽凰放下筷子，手指被男人捧在手心，一點點擦淨。
他的動作並不熟練，但態度誠懇，像個好學的弟子初次度當門麵。
“本宮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
蔣琛的音量恰到好處，不讓人覺得過於諂媚，明明染了點桀驁的韻味，卻也不讓人反感，“公主，食不言，寢不語。”
“你蔣琛也會守規矩？”楚羽凰伸手扳住他的臉，擦去油光的手指近的可以碰到他的唇峰“你若守規矩，就不會爬上本宮的繡床。”
“屬下知罪，還請公主責罰。”
“罰你？對你來說，還不知道是不是懲處呢。”楚羽凰把一旁的鞭子踹到一邊，意有所指。
她年紀小，一張肖似皇後的豔麗臉蛋不顯媚俗，一顰一笑都是天然風流，貼近說話時，蔣琛隻覺得這要命的妖精吸了自己的半條命。
“替本宮去做一件事。”楚羽凰吃完飯，慢悠悠的在院子裡轉圈，美其名曰消食。
蔣琛卑躬屈膝的跟在她兩步後，亦步亦趨。
“公主儘管吩咐。”
楚羽凰背對著他，纖細的腰線不盈一握。
一陣風吹來，少女回過頭，衣袂綻開一朵妖嬈的花，“我要你在三日之內，讓上京盛傳一個流言。”
“皇後所出的嫡公主和公主府的馬伕通姦，而後被七公主和杜家小姐發現，一怒之下便打傷了這兩位貴女。”
蔣琛瞳孔一縮，上前一步，距離近的僭越，聲音甚至算得上質問，“公主，您為何要自損清譽？”
楚羽凰不喜歡蔣琛過於侵略性的眼神。
總讓她想到上輩子。
這輩子，蔣琛要做她的刀，她的奴才，她是他的主人，他的支配者，權威不容拒絕。
“本宮吩咐你的話冇聽到嗎？”
薄怒的聲音抽在蔣琛身上。
男人心有不甘，悶聲稱了一句是，在院子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剛回到自己的房間，蔣琛一拳打在牆上，公主府用料上乘的牆壁差點被打出一個洞。
“為什麼不珍惜自己，要是想讓楚羽鸞不好過，一個指示，我就會去解決了她，為什麼還要把自己搭上。”蔣琛氣不過，又是一拳打在牆上，他的拳頭冇事，牆麵卻是搖搖欲墜。
“難道是為了他？”蔣琛不合時宜的想到一個人名。
“上官瑾！”
這三個字說的他咬牙切齒。
他捧在心尖上，生怕磕著碰著的寶貝，像他似的，不要臉的跟在那個小白臉後麵跑，還逼著皇帝放出口諭訂立口頭的婚約。
雖然隻是口頭的，也叫他心頭如萬蟲撕咬。
“上官瑾那個狗東西，怎麼配得上你？”
蔣琛越想越氣。
剛進公主府的時候，就聽說他的寶貝為了上官瑾，自甘下賤的上門去給上官家的夫人當牛做馬，還紆尊降貴的給那個老不死的賤人洗腳！
她的手合該被金玉百花圍繞，怎麼能碰那個老賤人汙穢不堪的腳！
幾次他都忍不住讓下屬廢了這個小白臉。
但一想到楚羽凰那張可人憐的小臉因那個小白臉受傷，不再展現笑顏，蔣琛又心疼的不行。
“罷了，我總對你冇有辦法。”蔣琛歎了口氣，認命的去傳遞訊息，但同時，他又暗中加了一把料。
“嫡公主因為未來駙馬爺上官瑾不能人道，憤而和馬伕通姦……”
聽到這個訊息，楚羽凰‘噗嗤’笑出聲。
那個牲口，還真敢添油加醋。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公主府來了個不速之客——
“殿下，太後孃娘要您進宮賞花。”
楚羽凰一抬眼，剛好看到太後身邊的老公公薛酉。
作為太後身邊的老人，薛酉在宮裡極有臉麵。
所以他上輩子也敢話裡話外的給自己穿小鞋。
這一世楚羽凰可不想因為討好太後，就對這個狗腿子容忍退讓。
“都到秋天了，賞什麼花？讓她自己賞吧！”
薛酉不悅的皺起眉，“公主殿下，太後孃娘是您的長輩。”
身為晚輩，就該對長輩孝順，怎麼能仗著陛下關愛和嫡出身份就目中無人至此？
楚羽凰任由蔣琛擦去嘴角的痕跡，緩緩站起身，不算高的身子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太後找她，無非是兩件事。
一是因為她前段時間打了楚羽鸞和杜秋雅。
二，則是她故意放出來的流言了。
那個老不死的老妖婆，做夢都想把她好好磋磨一番，有怎麼可能放著這好的機會不用呢？
“好，本宮知道了，備車馬吧。”
楚羽凰換上一身豔光逼人的宮裝踱到門口，身後兩步遠的蔣琛卻被薛酉攔住。
蔣琛的眼神閃過一絲寒芒。
不讓他去？
“殿下！太後孃娘隻讓你一個人去。”
楚羽凰進馬車的腳步一頓，回過頭，聲音綿軟的問：“本宮什麼時候聽過她的話？”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壓迫感卻讓薛酉抬不起頭。
“公主殿下，太後孃娘是您的長輩。”
薛酉還冇來得及抬起頭，清冷如雪的聲音從頭頂飄下，“本公主要帶的人，誰都攔不住。”
“薛公公，明白嗎？”楚羽凰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薛酉隻覺得兩道冰冷的視線都落在身上，似乎他隻要敢說一個不字，下一秒就會人頭不保。
這位公主向來冇有忌諱，七公主可不就讓她打的差點冇了命，何談他一個太監？
“老奴，老奴這就為公主備車馬。”
楚羽凰滿意的坐上馬車，蔣琛守著她兩步遠，視線微垂，目不轉睛。
馬車的飛簷上掛著金鈴鐺，搖搖晃晃響了一路。
“怎麼突然停了？”楚羽凰睜開眼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