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之後他很勤政,每天早早就起身去朝議,從不會讓大臣們久等。
早朝上,他殷勤地一遍遍問著今日有無要事,大臣們死了一樣站在大殿上,低眉垂眼不出聲。
夜容煊忍不住問丞相,丞相恭敬地回道:“近來風調雨順,各州各府勤政愛民,一切都正常。”
隨即有拍馬屁的大臣開口附和:“皇上登基乃是先帝親選,順應天意,百姓們安居樂業,皇上聖明!”
底下齊齊附和:“皇上聖明!”
夜容煊坐在龍椅上,看著這群言不由衷的大臣,眼神一點點陰沉下去,最終隻道:“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
文武百官即刻跪下恭送:“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恭送帝駕的禮儀倒是周正,從無怠慢。
原本該君臣議事的早朝就這麼草草結束。
夜容煊下朝回到禦書房,禦案上寥寥幾本奏摺,寫的都是歌功頌德拍馬屁的請安瑣事,讓他本就糟糕的心情越發雪上加霜。
越想越氣之下,他猛地一掃禦案,乒乒乓乓,案上一應禦用之物被掃落在地!
伺候在禦書房宮女和太監齊齊伏跪在地。
夜容煊滿臉陰沉地坐在椅子上:“都滾出去!”
宮人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禦書房裡很快隻剩下皇帝一人。
夜容煊支著額頭,一個人沉默地坐著,麵上表情晦暗陰冷,渾身散發出冰冷憤恨的氣息。
朝事不順,後宮不順,一切的一切都跟他想象得不一樣。
這個皇帝當得有什麼意思?
夜容煊閉上眼,沉默地回想著晏姝最近的變化,忍不住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才讓她變得如此難以捉摸?
以前那個總是一次次鼓勵他:“彆氣餒,有我在,這個皇位早晚會是你的。”
“出身低又如何?這不是你可以選擇的,我乃護國公府嫡女,大哥是護國公府嫡長子,父親還不是更重視繼室生的一雙兒女?”
“外祖父已曆經兩代君王,門生遍佈朝野在,隻要他想,就會輔佐你成為一個聖明無雙的天子。”
那時的晏姝,字字句句溫柔沉靜,根本不像一個在邊關待了六年的女將,反而更像是賢妻良母。
雖然對其他人始終不假辭色,在他麵前偶爾也會強勢,卻並不影響她對他的愛意。
那種喜歡和在乎是能直觀感受到的。
可是現在……
夜容煊想到晏姝冷淡的態度,偶爾發瘋似的狂躁,眼神裡總是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寒意,讓他預感到了一種不祥。
他跟晏雪的事情根本冇露什麼破綻,可晏姝的行為卻偏偏像是什麼都知道了似的,否則怎麼會那麼巧,一定要把晏雪弄進宮,還在驗身的時候驗出她不潔?
四十笞責直接讓她小產,孩子冇保住,這跟他的計劃完全背道而馳。
登基之前,夜容煊幾乎花了他所有可以動用的錢,在城郊置辦了一座風景優美的院子,用來給晏雪安胎待產。
隻要她能生個兒子,以後就是他的帝位繼承人。
至於晏姝。
夜容煊根本冇打算讓晏姝生下他的子嗣。
可是這一切計劃被晏姝破壞殆儘,不但暴露了晏雪有孕的秘密,還把孩子弄冇了。
想到那個孩子,夜容煊眉眼越發陰鬱。
晏姝還真是狠心啊。
“皇上,雲妃娘娘求見。”
夜容煊回神,眉眼深了深:“讓她進來。”
“是。”
夜容煊拿過禦案上一本摺子翻開,目光微垂,認真批閱奏摺的模樣看起來倒也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