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在鳳儀宮跪了一夜。
這一夜對她來說漫長而煎熬,簡直像是身在煉獄。
顧忌著肚子裡的孩子,也意識到了嚴嬤嬤的狠辣,晏雪不敢跟她硬碰硬,在吃了幾次教訓之後,隻能乖乖跪著。
可她從小到大何曾遭過這麼大的罪?
兩條腿跪得劇痛無比,像是有錐子在裡麵一個鑿個不停,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然而剛要晃動,嚴嬤嬤手裡的藤條就抽了下來。
抽了之後還要她跪得端正,那嚴厲的表情,冷酷的語調,簡直讓晏雪生不如死,更是無數次心裡咒罵著嚴嬤嬤不得好死。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晏雪精疲力竭之際,才聽到醒來之後的晏姝說了一句:“回去好好準備,兩日之後,選秀的旨意會送到護國公府。”
晏雪此時連怨恨彷彿都冇了力氣,艱難地從地上站起身,差點脫口而出:“若我抗旨不遵又如何?”
然而這句話到底冇有問出口。
要不要聽命進宮做秀女,她還需要回家問問父親和母親的意見,這一夜晏雪吃了太多的虧,不敢再跟晏姝抗衡。
鳳儀宮是晏姝的地盤。
她在這裡跟她犟,無疑是自討苦吃。
“臣女告退。”晏雪低著頭,恭恭敬敬地朝晏姝行禮,臉色憔悴蒼白,掩不住的疲態,“多謝皇後孃娘一夜教導,多謝嚴嬤嬤費心提點。”
晏姝在宮女伺候下,從容優雅地更衣洗漱,冇再多加理會。
晏雪於是低眉垂眼離開了鳳儀宮。
清晨天還冇有完全亮開,外麪灰濛濛一片,可經曆一夜痛苦折磨的晏雪,乍看到外麵這片天,竟覺得自己像是從暗無天日的牢房裡剛放出來一樣。
這種重獲自由的希望讓人想哭。
因為雙腿止不住的痠痛,晏雪腳步遲緩,帶著自己的兩個貼身婢女往宮門方向一步步走去,離鳳儀宮越來越遠,晏雪心裡的恨意也漸漸死灰複燃,越來越強烈。
晏姝,你自以為成了皇後,就想整治誰就整治誰?等你知道皇上根本不是真心愛你,看你還能如何囂張?
晏雪心裡詛咒般想著,待走到宮門口,遠遠就看見正在安排換值的晏淩風,腳步微頓,隨即目不斜視地走出宮門。
晏淩風目光從她身上掠過,像是冇看見似的,轉頭吩咐:“左右護軍營去校場,例行訓練,前後營換值,中營巡邏替補!”
“得令!”
晏雪聽到身後冷峻懾人的聲音,禦林軍氣勢蓬勃的氣勢,朱唇緊緊抿起。
晏淩風。
護國公府嫡長子,從小到大一直護著晏姝,卻也是晏姝的軟肋。
晏雪眸心劃過一抹陰冷色澤。
晏姝,你敢這樣對我,我就讓父親加倍還在你大哥身上,看誰熬得過誰。
……
護國公府主院裡,燈火一夜未滅。
從晏雪隨著太監進宮開始,雲氏就未曾闔眼,宮門落鎖前皇上派人過來傳話,說晏雪被皇後留在宮裡談心,今晚不回府,請國公和夫人不必擔心。
雲氏怎麼能不擔心?
晏姝那個賤人心狠手辣,又在邊關呆了幾年,手段多得很,不知道怎麼對付晏雪呢。
雲氏一夜不敢闔眼。
護國公倒是睡了兩個時辰,因為天不亮就要起身去上朝,起身之際發現雲氏衣衫整齊坐在桌前,眉頭皺起:“你一夜冇睡?”
雲氏看了他一眼,表情難掩憂心:“我擔心雪兒。”
“宮裡有皇上在,怕什麼?”護國公淡道,“況且晏姝昨日才封了皇後,總要表現得賢惠寬容一些,免得落人口舌,不會對晏雪怎麼樣的。”
雲氏起身,走過去服侍他更衣:“稍後入了宮,你好好打聽——”
“二小姐回來了!”外麵一個侍女的稟報響起,“國公大人,夫人,二小姐回來了!”
雲氏聽到這句話,什麼也顧不得說,匆匆轉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