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麵牆的“驚喜”,還來不及檢視牆上資訊,徐小晚的腦子裡唯有“絕望”二字。
這地下室,是她自己要來的,但這麵牆,是施念恩指引她發現的。
她急著尋找回到本體世界的方法,可眼下這一切,似乎將她束縛於此。
施念恩托夢乞求徐小晚的幫助,徐小晚歸心似箭,卻尋路無門。
她想逃離這個2018的平行時空,可施念恩遲遲不為她指路。要麼,施念恩並不知曉穿越回去的方法,要麼,施念恩需要徐小晚解救她於泥淖之中。
徐小晚將水泥色布匹堆在身後,一屁股坐進軟綿綿的布料之上,仰頭望向牆壁。是不是,隻要幫助施念恩走出這糟糕的人生困境,她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她不解的撓撓頭,那施念恩的靈魂,現在在哪裡?
牆壁上的老舊雜誌,被剪裁的正正方方,雜誌上的實時資訊,都是近三年的內容,某家咖啡館開業、某一年股市大跌、某個人醉酒駕車肇事,等等等等。
毫無關聯的一樁樁事件,毫無指向性的一張張麵孔,相片下方標註了此人的身份資訊,徐小晚看不出一絲頭緒。
這些人和施念恩是什麼關係?這些事件和施念恩,又有什麼瓜葛?一向膽小怕事的施念恩,怎會在地下室裡,搞出這麼一番大動作?
徐小晚越想越迷糊,她站起身,走到一張看上去還算順眼的相片前。相片裡的男人的溫文儒雅,她記下便利貼上的名字,“梁子成,33歲,一兒一女,無業。”
陰涼潮濕的地下室,越來越讓她身體不適,徐小晚決定日後再來研究這麵牆。
她握著新鎖走出地下室,反覆確認後,上樓休息。
羅耀文和畢春蕾已經睡下,徐小晚一腳將羅耀文踹在了地上,“撲通”一聲,本以為羅耀文會起來理論一番,誰知他睡的如死豬一般,絲毫未受影響。
隔天一早,徐小晚的枕邊多了一套紅色禮服,她伸伸懶腰,抓起禮服,卻見禮服上縫著一個大大的“囍”字……
徐小晚一聲獅子吼,羅耀文緊急出現,圓圓的腦袋瓜,探在門口,“怎麼了媳婦?”
徐小晚將禮服甩在他的臉上,“你見誰家禮服縫字?還縫個囍字?你怎麼不縫個王!”
羅耀文皺眉擰臉,廚房裡的畢春蕾,手持鍋鏟腳踩風火輪飛奔而來,“施念恩!一大早你就給我發瘋!你要去搶……”
當即,羅耀文大喊出口,“媳婦咱家冇有紅色禮服了!這是唯一一件,咱倆結婚時候的敬酒服,雖然你也冇穿過吧……商場裡的衣服太貴了,我哪買得起……”
畢春蕾甩手將鍋鏟砸到徐小晚腳邊,“你給我做飯去!”
徐小晚齜牙咧嘴,腳背生疼。
奈何什麼事都難不倒徐小晚,她抓起禮服,在抽屜裡尋出了剪刀,三下五除二,硬是把禮服上的“囍”字剪出了個窟窿眼。窟窿剛好在胸口上方,這粗製濫造的一剪,真剪出了幾分性感妖嬈。
禮服上身,麵無血色的徐小晚,愣是被撐出了風嬌水媚的氣場。
走出房門之時,羅耀文兩眼一定,如癡如醉,“媳婦……你這……不好吧?今天不是你妹妹的訂婚宴嗎?”
徐小晚將長髮隨意挽在腦後,絲絲縷縷的碎髮浮在潔白後頸之上,本是一襲嫣紅長裙,另顯柔情。
畢春蕾一句“下賤”,指著徐小晚的腦門,“好好的良家婦女不當,非把自己打扮成不值錢的髮廊妹!呸!噁心!就你這種貨色,給耀文洗內褲都是抬舉你了!”
徐小晚一點不氣,要是論氣人,畢春蕾真得拜她為師。
她扭著腰,兩步走到餐桌前,一屁股坐下,一邊享受畢春蕾的早餐,一邊擠眉弄眼話裡有話,“怎麼,羨慕我年輕貌美貌若天仙呀?我最喜歡被女人嫉妒了,你說,如果不是我優秀,彆人怎麼會嫉妒我呀?”
徐小晚瞥了畢春蕾一眼,“不過想想,你也蠻可憐的,一把年紀,容顏儘失,粗腰肥臀,膀大腰圓,老氣橫秋,臭……臭什麼來著,算了,臭不要臉吧……”
說罷,徐小晚哈哈大笑,畢春蕾氣的要將碗裡的粥食倒在她身上,羅耀文火速阻攔,把畢春蕾拉到了一邊。
徐小晚吃的正香,鼓著腮幫子,“羅耀文,你好好勸勸你媽,彆老挑釁我,好好說話不會死,彆總做缺德事。我呢,最近脾氣不大好,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徐小晚捧著湯碗大口下肚,一聲飽嗝落地,繼續道,“可能是被你媽的傳染病給傳染了吧,所以總惹你們生氣。”
羅耀文倒是認真了起來,“你瞎說什麼呢?我媽什麼時候得過傳染病!”
徐小晚嗬嗬一笑,“冇有嗎?我看她更年期挺嚴重的。”
沙發上,畢春蕾張牙舞爪,誓死一搏,羅耀文壓著畢春蕾的大腿,怕的要命。
徐小晚回過頭,鄭重提醒,“你們最好不要惹我,惹急了,我都不清楚,我會做出什麼事。畢竟,我是個半死不活之人,冇什麼好顧慮的。”
這一句“半死不活”,說的便是徐小晚她自己,軀體毀滅,靈魂遊蕩。
自她確認,地下室冇有穿越回去的路徑之時,她的信念便喪失了大半,一個隻剩下靈魂的廢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羅耀文撫平了畢春蕾的情緒,兩人竊竊私語,揹著徐小晚,叨咕好半天。
車子開往施家,徐小晚催促一路,生怕遲了時間。
羅耀文駕車,徐小晚坐副駕駛,畢春蕾以去菜市場為由,隨同一路。
等待紅綠燈的間隙,徐小晚徹底不耐煩,“你是故意開慢的吧?前麵兩個紅燈,明明可以不用等,你隔著大老遠就開始減速,你玩我呢?”
羅耀文支支吾吾,畢春蕾尖著大嗓門,“耀文是為了我們的安全!我看你是起了賊心,穿成這樣去你妹妹的訂婚宴,不是為了勾引男人,還能為啥!”
徐小晚扭過頭,“為啥?為天為地為你祖宗十八代!你這個老太太真是煩死我了,從我睜開眼,就連賞我兩巴掌,讓我洗這個做那個,現在還人格侮辱我,你以前是不是被你婆婆虐待過啊?現在從我身上找刺激。”
一連串的語言轟炸,畢春蕾嘴唇顫抖,說不出話,她想還擊,可惜詞彙匱乏。她越想越憋屈,以前辱罵施念恩,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會兒,她是怎麼都打不過了。
最後,隻得氣的“哇哇”叫。
羅耀文車都開不穩了,徐小晚看了眼前方路況,發現這根本不是開往半山彆墅的路。
徐小晚上手抓住羅耀文的手臂,再無好語氣,“你開錯了方向!羅耀文,我勸你不要和我耍心機,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
羅耀文的額頭冒著虛汗,他顫顫巍巍,試圖勸說,“媳婦……老婆……我真冇和你耍心眼,難道你不覺得……你最近很奇怪嗎?從你生完孩子,就性情大變。我覺得你病了,咱們不去施家訂婚宴了,如果你去了,再和那個什麼嚴家少爺作鬨一番,你父親更不會給你錢了。你聽我的,去精神病院檢查,吃點藥,等你恢複了,你再回施家要錢,好吧……”
說完這番話,羅耀文小心翼翼看了徐小晚一眼。
車子朝著精神病院的方向開去,徐小晚冷笑一聲,鎮定無畏,“是誰告訴你,我去施家,是去鬨事的?”
徐小晚眼眉一挑,朝著羅耀文靠近了些,“是薛姨吧,薛玉鳳給你通風報了信,讓你阻止我去施家的訂婚宴,是嗎?”
徐小晚和羅耀文的距離,隻有半個手掌,呼之慾出的氣流,在羅耀文的雙下巴上來回警告。
羅耀文抓握方向盤的兩隻手不停顫抖,仍舊未改行車路線。
車子繼續朝向精神病院,後車坐上,剛剛恢複點神誌的畢春蕾,一把薅住了徐小晚的盤發。徐小晚向後撞去,畢春蕾勢在必得,“兒子,去精神病院!她就是瘋了!這個死瘋子!”
徐小晚被扯的生疼,她腦子一陣發暈,未料到畢春蕾會在車上撒潑打人。
隱約間,她望見對麵馬路停靠的兩輛警車,她靈機一動,伸手便抓住了方向盤,一陣尖叫過後,車子猛地打轉,迎頭撞向了第一輛警車。
車子熄火,警車車門被撞出一個大坑。
羅耀文嚇的眼珠子打顫,畢春蕾捂著被撞的腦門,尖叫連連。
徐小晚自我感覺良好,車停之時,踹著車門下了車。
她站到警車旁邊,車中無人,迎麵的便利店門口,飛快跑來兩位剛買了水和麪包的警察。
其中一位小警官目瞪口呆,他看看車,再看看一身紅裙,髮絲淩亂的徐小晚,“你……你……光天化日之下撞警車?”
徐小晚笑顏如花,伸出雙手,“警察叔叔,拘留我,我故意撞的,千萬彆客氣!”
與其被強行送進精神病院,不如主動投入警察叔叔的懷抱,羅耀文想害她被囚禁,她便要扯著他們母子倆,一起下水。
小警察一臉無奈,當真冇見過這般陣仗,他暫時無法消化這唐突之事,指了指徐小晚身後車中,驚魂未定的羅耀文,“你故意撞的?他卻坐在駕駛座?”
徐小晚笑著,“那就把我們一起抓走!”
這時,一直在旁側觀察的老警官,拍了拍小警官的肩膀,“把他們幾個都帶走,給總部打電話處理現場。嚴景修現身了,在施家。”
小警官驚喜萬分,“他出現了?我們苦苦找了他五天!他這麼容易就現身了?”
老警官一臉冷漠,站到徐小晚麵前,拿出手銬,徐小晚極為配合的伸出手。
幾秒鐘之前,徐小晚聽聞了兩位警官的對話,當即確定,這現身在施家的嚴景修,定是那前科無數的嚴家少爺。
徐小晚笑眯眯著眼,“巧了警官,我也是施家人,我叫施念恩。”
老警官眸光一閃,似笑非笑,“你個小丫頭,撞了警車,還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