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晚見招拆招,一步步走下樓,趕在施家成大發雷霆之際,先開了口,“爸,我回來了,我想你了,我是回來跟你認錯的。”
徐小晚當然不清楚,施念恩在施家到底犯了什麼錯,反正不論什麼錯,在施家成眼裡,施念恩就是個不可饒恕的罪人。
施家成不可思議的站起身,即將脫口而出的咒罵還未宣泄出去,“哐當”一聲,徐小晚裝模作樣哭唧唧的跪在施家成麵前,感人肺腑,“爸!我錯了!對不起!我要和羅耀文離婚,我想回家!爸,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你原諒我好不好!爸……啊……”
“啊”的一聲結束,徐小晚抱住施家成的大腿,她對自己下手極狠,抱住大腿的瞬間,小拇指猛戳自己右眼,眼淚蓄勢待發,劈裡啪啦奪出眼眶。
這一通亂招數,讓在場人看傻了眼,施家成甚至忘記自己要發脾氣這件事。徐小晚的迷惑操作,讓施家成無可奈何。
“你給我起來!”施家成一聲令下,嫌棄的看著徐小晚。
徐小晚見好就收,鬆了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低著頭,眼淚巴巴。
施家成氣的渾身肉抖,“誰讓她回家的!”
薛玉鳳頭腦風暴想著怎麼解釋,整張臉急的通紅。
徐小晚雲淡風氣,伸出手指,指了指身旁的薛玉鳳,“薛姨讓我回來的。”
薛玉鳳兩眼一瞪,“念恩你……”
徐小晚繼續裝可憐,小聲嘟囔,“不是你說的……有難處你幫我……”
薛玉鳳的表情如同吃了屎,施家成指著徐小晚的臉,放了話,“你給我滾出去!”
徐小晚停頓了片刻,她偷偷瞄了眼身後的施成宇,她以為施成宇會幫她言說幾句,可施成宇從始至終,都在做隱形人。
徐小晚生出幾分失落,明明,施成宇在幫自己吹頭髮的時候,暗中幫忙通風報信,可這會兒,卻啞了言。
想必,他也有不能開口的難處吧。
註定是一個人的孤軍奮戰,徐小晚抹了把眼淚,抬頭迎向施家成的臉。
本以為是一張凶巴巴的麵相,卻透著幾分慈祥和藹,除了年月留下的贅肉皺紋與白髮,這施家成,並冇有她以為的那麼凶煞。
徐小晚態度柔和了些,把能說的,都說出了口,“爸,我剛生了孩子,是個女兒,但孩子被我那窩囊老公和惡婆婆送走了。羅耀文找我要錢創業,畢春蕾逼我出錢代孕。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我要離婚,我想回家。我知道我是萬人煩,但我的確走投無路了。”
徐小晚把自己已知的,有關施念恩的難處,都說出口,或許,能換來一絲同情。
這施念恩的周遭都是敵人,就連施念恩自以為的盟友薛玉鳳,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徐小晚不需要盟友,她不信任任何人,在這一點上,她和施成宇的觀唸完全一致。
不要相信任何人,冇有人會幫助一個,冇有利用價值的廢人。
徐小晚做好了被施家成咒罵的準備,施家成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突然的出現,惹來了施家成心裡和生理上的不適,施家成咒罵施念恩是白眼狼喪家犬,說她和她的母親一樣下賤,那口口聲聲的指責裡,他施家成像是個受儘委屈的受害者。
徐小晚一字不落的聽完這些埋怨與控訴,倒冇聽出什麼特彆的資訊,但加深了她對施家成的厭惡。
一個仗著有錢便三妻四妾的男人,又能好到哪裡去?
若他冇辜負任何一個女人,施念恩的母親為何會過世?那小不點施柏晨的母親又去了何處?
一個男人的底線與道德,看他的家庭便能知曉。需要一家子把他當皇帝去供奉的家庭環境,怎麼可能幸福?
等施家成罵完了,薛玉鳳極為配合的端來水杯和速效救心丸,一邊焦躁喂藥,一邊回頭勸說。
“念恩啊!你快走吧!你不要再氣你父親了!你快走吧!”
施若欣憎惡的站到徐小晚麵前,上手便推了徐小晚的肩膀,“讓你走冇聽見嗎?如果你把爸氣出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和你冇完!”
徐小晚厚著臉皮,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施若欣指著門口的方向,大聲嗬斥,“滾!滾出施家!滾!”
持續十多分鐘的侮辱、驅逐,讓徐小晚徹底冷靜了神誌,她想不明白,已經這般淒慘的施念恩,怎麼就不能在自己的家中,換來一夜寄宿,或是一句安慰。
施若欣的狐假虎威,施家成的自以為是,薛玉鳳的裝模作樣,甚至是施成宇的沉默不語。
徐小晚低頭冷笑,陰沉的一聲笑,讓整個大堂安靜下來。
她兩步站到施若欣身前,伸出右手,一下接一下的戳著施若欣的肩膀,“你推我做什麼?你喊我做什麼?父親罵我,你跟著激動什麼!”
突然變臉的徐小晚,讓施若欣不寒而栗。
徐小晚嘴角微撇,皺皺眉,回頭看向薛玉鳳,“鳳姨,你剛剛說,不捨得施若欣和嚴家聯姻,還說嚴家那小子,是個有前科的紈絝子弟,對吧?”
薛玉鳳愣了愣,麻木點頭,“對……”
徐小晚眯眼一笑,“這麼垃圾的男人,怎麼配得上我高貴的若欣妹妹啊!你看這樣好了,你和父親都捨不得若欣,你們都覺得嚴家那廢柴配不上若欣。既然商業聯姻,說到底就是為了錢,那我去和嚴家聯姻好了,反正我也要離婚了。”
薛玉鳳一聲大吼,“念恩你瘋了!你生過孩子!你已經結婚了!而且……而且……”情急之下,薛玉鳳亂了分寸,“若欣一個人受苦就夠了,我怎麼可能會讓你去做這種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和若欣……”
徐小晚搶了話,“那有什麼的,為了向父親表達我的彌補之心,我可以為了聯姻而離婚啊!至於生過孩子這件事,你們不說,誰知道呀?而且……又不是要你們明目張膽的悔婚,你們正常訂婚,我會讓嚴家兒子主動悔婚,和我結婚,怎麼樣?靠譜吧!”
說完這些話,徐小晚在心底狂笑三千次,這不靠譜的辦法,也隻有她講得出口了。
但她並非無腦開口,經過剛剛的真情袒露,徐小晚深刻感知到,眼下一無所有的施念恩,赤手空拳是無法得到施家成認可的。
她要幫助施念恩活出人樣,那就要找到一個靠山。
剛剛好,嚴家就是施家最看中的夥伴,徐小晚隻有靠上了嚴家,才能挺直脊梁做人。
徐小晚聽得出,薛玉鳳對嚴家的鄙視詆譭,純粹口是心非,她們母女倆的那齣戲,不過是在施家成麵前邀功求賞。正如施成宇所言,這些年,薛玉鳳一直在為施若欣鋪路。
她本就厭惡施若欣和薛玉鳳,剛好,借這個機會,噁心噁心她們母女倆。
眼下,薛玉鳳坐在沙發裡又哭又鬨,施若欣氣急敗壞,施家成捂著自己的胸口,還未緩回神兒。
這一家子,被徐小晚鬨的烏煙瘴氣。
徐小晚自知,再待下去就要出人命,她瀟灑轉身,途經小不點施柏晨的身邊時,偷偷將鑰匙丟進他的書包裡。
徐小晚朝著家門外走去,施柏晨小聲的“嘿”了一聲。
徐小晚回過頭,施柏晨背對家人,衝她豎起了大拇指。
徐小晚笑了笑,大步跨出家門。
家門外,黑傘立在盆栽旁側,她拿起黑傘,望瞭望星空點點的天際。
兜裡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是施成宇發來的訊息。
“我找了人,去你家地下室開鎖,大概二十分鐘以後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