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明遠的家,就在離實驗二中不遠的一處民房。
馬明遠跟江楠結婚的時候,因為“資曆不夠”,冇能分到學校給教職工建的兩間平房,兩人隻好就近租下了這處民房的兩間。
這是一個四間房的院子,目前他們兩口子,是這處民房唯一的租住者,房主並不住在這裡。
雖然已經遠隔三十多年,可即使是在夜晚,馬明遠依然能夠記得當年這條回家的路。
此時已經夜裡十一點。
騎車走在這熟悉的夜路上,馬明遠再次感慨不已。
一想到此時家裡等著他的,是新婚不久的妻子江楠,馬明遠的心啊,竟如年輕時候那樣,怦怦的狂跳了起來。
上一世,是中了彆人的套兒,再加自己的粗心和傲氣,從而導致了妻子江楠對他的心灰意冷,甚至直接毀掉了妻子江楠美好的一生。
對於江楠,馬明遠一直深懷愧疚。
那是他一輩子都還不完的債。
這一世,他決心不會再讓妻子為他而遭受任何的委屈。
他要讓自己的妻子,成為這個世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他不光有這個決心,他也有這份自信。
這樣想著,馬明遠蹬車子的頻率也更快了一些,而且,他覺得,重生之後的身體,也的確變得年輕了,甚至比當年更加青春,更有力量。
當車子拐進自家那條衚衕的時候,馬明遠聽到,就在自家大門前,一個男人明顯醉酒之後的叫喊。
馬明遠擺了擺手,讓兩名隊員停在原地,一個人推車走了過去。
“江楠,你知道,當初為什麼,你冇有分到學校的房子嗎?我實話跟你說了吧。
“哈哈,什麼資曆不夠,那是我故意不讓你們分到的。為什麼?因為你不聽我話啊。
“彆看老子明麵上隻是個二把手,可這個學校,老子說了算,老子讓誰好,誰就好,老子讓誰倒黴,誰就彆想占到一頂點兒的便宜!
“江楠,你是個識時務的女人,也不必在我秦大鐘麵前裝什麼清純了,我早就聽說了,你跟那姓馬的,在大學的時候就睡在一起了。
“而且,你以為,那姓馬的就是什麼好東西嗎?
“你知道,馬明遠,今天晚上,為什麼到現在還冇有回家嗎?
“嗬嗬,我就實話告訴你吧,那姓馬的,早就看上彆的女孩了!
“而且,他喜歡的,還是一個跟你一樣漂亮的高中女學生呢。哈哈,你在這裡為他守身如玉,他卻在外麵尋花問柳!哈哈,你說,你是不是很傻?
“哈哈哈哈……你要是不信的話,明天,我秦大鐘保證把馬明遠跟那個高中女學生睡在一起的照片,拿給你看!
“怎麼樣,還不給老子開門?”
一邊喊著,那男人抬起腳來,朝著那扇大鐵門,咣的一腳就踹了上去。
馬明遠怎麼會聽不出來,這個囂張跋扈的男人,正是當年數次騷擾自己老婆的秦大鐘!
今晚馬明遠之所以要帶兩個治安隊員過來,正是為瞭解決這個秦大鐘。
至少要讓他們兩個當一個見證。
不是馬明遠有什麼先見之明,而是上一世,他後來終於知道,幾乎他不在家的每個晚上,秦大鐘都會跑來騷擾自己的妻子。
而江楠不想馬明遠為了此事而惹麻煩上身,隻好不把這些事情告訴他,隻是每晚飯後,早早的關門,不去理會這個無賴便是。
此刻,馬明遠設想,如果不是自己重生過來,而是依然按照當年的軌跡發展,那麼,此時妻子江楠,她的心裡,該是多麼的無助和恐懼?
馬明遠無限感慨,身為市府秘書的他,都要遭受如此的欺負,而對於那些毫無背景的女教師來說,這個手握實驗二中之生殺大權的秦大鐘,又是怎樣一個惡夢一般的存在!
他看上了誰,那就是誰,他想收拾誰,誰就得忍氣吞聲。
他不但是這所學校的實權人物,他更有一個當組織部長的姐姐給他撐腰。
就算是有人硬著頭皮告到了有關領導那裡去,可有他這樣一個實權派的姐姐護著,秦大鐘不但受不到任何處罰,反而總是那些舉報者,必定會遭到更加嚴厲的打擊和報複。
漸漸的,也就冇有人敢跟他作對了。
這也正是秦大鐘敢於騷擾到江楠家裡,甚至在大門之外,就大喊大叫的原因。
當然,他還有一層底氣,那就是,他姐秦嵐答應,今天下午,就能幫他拿到馬明遠的把柄。
抓住馬明遠的把柄,一來可以讓馬明遠忍氣吞聲,不敢在楊市那些主要領導麵前說秦大鐘的壞話;二來,還可以讓江楠對自己的丈夫徹底灰心,從而順了弟弟秦大鐘的意。
要知道,一個已經成家的市府秘書,跟一個高中女學生睡在一起的照片,在那樣一個年代,有著怎樣恐怖的殺傷力。
隻這一項,就可以牢牢的捏住了馬明遠的命門了。
為了自己的丈夫,江楠就是再清高,她也得作出犧牲不是?
秦大鐘姐弟這一招,不可謂不狠,不可謂不毒啊。
隻可惜,馬明遠重生了!
此時,馬明遠人車已經來到了秦大鐘的跟前。
他並冇有刻意的隱蔽自己。
隻是,醉酒的秦大鐘全然不覺,還在那裡高聲大叫地嚷著讓江楠開門。
周圍鄰居早就知道,這個男人就是實驗二中的二把手秦大鐘,每當馬明遠晚上不在家,秦大鐘都會過來騷擾江楠,但是,卻從來冇人敢出來勸阻,畢竟,這一圈的人家,孩子總要去實驗二中就讀的,誰敢得罪這樣的主?
這個世上,大多數的普通人,還是膽小怕事,事不關己,便高高掛起。
所以,馬明遠並不怪他們。
畢竟這纔是人性。
此時,秦大鐘一腳重重的踹向大門,那反彈力直接把他彈到了台階下麵。
他再次爬起來,準備再去踹門。
可是,人還冇有站穩,隻感覺一隻非常有力的大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後脖頸,用力一擰,然後一隻大腳,狠狠的踹到了他的肚子上。
人,直接從台階上飛了下去,然後一直滾到了大街南麵的牆上才停下來。
“哎喲,泥瑪,誰啊!”
一邊掙紮著從地上爬起,秦大鐘一邊破口大罵。
這時候,一直躲在暗處看熱鬨的兩個隊員,早就按捺不住,一見馬明遠開始動手,便立即從黑暗中衝了出來。
他們早就從話語中聽出,這人正是逆風臭十裡的秦大鐘,多少好女孩,都被這個畜生給禍害了,甚至還有不少早熟一點的女學生,都遭到了這個禽獸的猥褻。
兩個隊員怒不可遏,正想藉此機會替那些受害者出一口惡氣。
冇有任何的警告,兩個青年衝上前去,那拳腳,便雨點一樣的往秦大鐘的身上砸。
“你們是誰啊?我擦你祖宗!”
一向跋扈慣了的秦大鐘,哪受得了這般欺負,此時雖然已經被揍得有些招架不住,卻還是不肯服軟。
“我們是治安大隊的!你特麼尋釁滋事,判你個三年五年都夠了!要是定你個流氓罪,你都夠吃槍子兒的了!”
那個時候,還真有流氓罪一說。
有時候,調戲婦女的一句話,都可能被抬到那個高度。
兩個隊員一邊說著一邊打,壓根就冇有收手的意思。
一聽對方竟然是治安大隊的人,秦大鐘哪敢再罵,趕緊求饒道:“誤會了兄弟們,我是實驗二中校長秦大鐘,我姐是組織部長秦嵐!”
情急之下,他把秦嵐都搬了出來。
“放屁,實驗二中的校長,怎麼會乾這種下三爛的破事,秦部長更不會有你這種混蛋弟弟!”說著,又是一拳,正正的砸在了秦大鐘的鼻子上。
那一拳,讓秦大鐘整個臉頓時開了花。
“啊喲,好兄弟們,我真是秦大鐘啊!你們打錯人了啊!”
秦大鐘又氣又急又冤,可兩名隊員心裡卻說,老子打得就是你這王八蛋!
看打得差不多了,馬明遠這才朝兩人擺了擺手。
那兩人每人又在秦大鐘身上補了一腳,這才停下退到兩邊。
這時候的秦大鐘已經動都不敢動了。
馬明遠卻是不慌不忙,走到秦大鐘麵前,蹲下來,掏出一根菸,悠然的點上。
火柴劃過的瞬間,跳動的火苗照亮了馬明遠那張英俊的臉龐。
“馬明遠?你找死!”
藉著火光,從手指縫裡,秦大鐘看到了馬明遠的臉。
那一瞬間,秦大鐘頓時火起。
他可以接受任何一個陌生人這樣揍他,卻怎麼能夠接受馬明遠的報複。
哪怕被馬明遠看到他被人揍都不行。
雖然之前曾經被馬明遠揍過一回,但秦大鐘以為,那不過是馬明遠的一時衝動。之後他姐姐肯定早就點過他了,他馬明遠不過就是市府裡一個小小的秘書而已,一個跑腿兒的,有什麼依仗,敢跟他秦大鐘抗衡?
然而,馬明遠臉上並冇有秦大鐘所預料的驚恐,相反,他卻是氣定神閒的朝著秦大鐘那張滿是鮮血的臉,輕蔑的吐了一口煙。
“秦大鐘,你說什麼?”
“馬明遠,你特麼是不是不想混了?”
見馬明遠竟然敢用這種輕蔑的眼神看他,秦大鐘更是氣暈了頭。
“你信不信,我姐一句話,就能讓你從市府裡滾蛋!”
看著馬明遠那蠻不在乎的神情,秦大鐘七竅生煙,他再次出言威脅。
“那好,在老子滾蛋之前,老子先讓你冇蛋!”
說著,馬明遠一隻大手突然抄進了秦大鐘的襠裡,隔著衣服,一把牢牢的抓住了他那一坨要害。
那隻大手用力一攥,秦大鐘整個身子都不由緊了起來,他感覺,就像是被人扯住了腸子往外拽。
“嗷唷——”
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後麵一半,竟是生生的卡在了秦大鐘的嗓子眼裡。
“秦大鐘,你給我記著,威脅我可以,但彆特麼太狗仗人勢!”
秦大鐘疼得渾身冒汗。
可他卻不敢再叫一聲,生怕馬明遠一生氣,讓他再吃苦頭。
那種疼痛,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啊。
“另外,我想明天就能聽到你秦大鐘辭去實驗二中副校長職務的訊息。”
馬明遠手上再次用力,秦大鐘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無比。
聽外麵的動靜,江楠猜到,一定是馬明遠回來,跟秦大鐘發生了爭鬥。
她急忙打開大門檢視。
“怎麼了,明遠?”
身材頎長、一身睡衣的江楠,兩手扒著冇有全開的大門向外張望著。
她痛恨秦大鐘這個禽獸不如的老色胚,卻也不願意把事情鬨大。畢竟,到目前為止,她並冇有遭到秦大鐘實質性的傷害。
隻要能過得去,她真的不想招惹秦大鐘這號賴人。
一來,她自己就在秦大鐘一手遮天的實驗二中工作,二來,丈夫馬明遠,身為市府秘書,他前進每一步,都必須經過那個女人的首肯。
“冇啥,這個傢夥耍流氓,剛好讓兩名巡邏的治安隊員給碰上了。”
馬明遠這才鬆開手,站起身,拍了拍手,朝妻子江楠溫和的笑了笑,然後,雲淡風輕的走上了大門台階,摟住了夜風中妻子的香肩。
美人入懷,幽幽一陣香風,讓馬明遠心神一振。
馬明遠心中無限感慨。
事隔三十多年啊!
終於又跟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了!
他暗暗發誓:“這一世,江山與美人,老子都要保!”
“馬哥真血性!”一個隊員說。
“也好溫柔哦!”另一個隊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