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宇這小子損得很,見隻剩下吳思通一人後,便乾脆讓小廝沿街敲鑼,“來來來,大家瞧一瞧看一看,恒遠伯府的世子爺遊街啦~恒遠伯府的世子爺遊街啦~”
剛剛好歹還有一群朋友與自己為伴的吳思通,獨自一人被人指指點點地看。
像看猴戲一般,他從小到大何時受過這種委屈,先是看向江安宇恨恨道:“江二公子,你確定要做得如此之絕嗎?”
江安宇傲嬌地一轉頭,壓根不搭理他。
吳思通又看向江安成,“世子,我們好歹也算一起長大,就因我不願娶江月禾,你就要如此不顧兩家的世交之情嗎?”
江安成確實覺得此舉有失斯文,恐怕會與恒遠伯府真的結下仇怨,心中有些猶豫,不由得朝宋琦瑤看了一眼,見她一副冇聽見的模樣,便猜出祖母是支援庶弟的。
不知如何回答的他,乾脆也一轉頭,裝作冇聽見。
宋琦瑤見狀想了想還是將江安成叫了過來問道:“你對你妹妹和恒遠伯府的這門親事如何看待?”
江安成脫口而出道:“自然是讓恒遠伯府早些來提親,不然拖下去怕是影響妹妹的名聲!”
宋琦瑤被他言語中的篤定給雷了個外焦裡嫩,原身記憶裡這貨不是挺疼自己妹妹的嗎,怎麼還敢讓自己妹妹上趕著去嫁這麼個對她唯恐避之不及的男的?
江安成見祖母怔住,還好心地解釋道:“祖母,這吳世子雖然今日這事辦得不太地道,但自小就聰慧,纔不到弱冠的年紀便已經有了秀才的功名,日後也定是要襲爵的,妹妹日後也能有些保障!”
宋琦瑤無語,這若是國公府是個普通的鄉野人家,江安成說這番話她還能理解,可如今國公府又不是窮得揭不開鍋了,江月禾即使一輩子不嫁人也養得起,還需要這吳世子給的保障?
果然古人和自己的思想有著不可跨越的鴻溝。
“老夫人,您怎麼親自來了?”
宋琦瑤還來不及給江安成這個老實孩子洗腦,一中年男子的聲音便已經傳來了。
恒遠伯府夫婦頗為忐忑地等在府門口,就想早些讓江老夫人消氣,好讓他們府少丟點臉。
可看著那隊伍後麵長長的一群看戲的百姓,二人的臉色不由得黑了下來。
得,不等明日恐怕全城的百姓就都知道了!
恒遠伯狠狠地瞪了一眼張氏後,立即一臉愧疚地快步上前道:“老夫人,您怎麼親自來了?”
還主動認錯道:“哎呀,老夫人,都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冇有教好,還讓您親自送這個不孝子回來,都是晚輩的錯,都是晚輩的錯。”
這是宋琦瑤等人今日遇到的第一當家人的出現,冇想到堂堂一個伯爺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如此之低,宋琦瑤眯起了眼,這伯爺果真有點道行啊!
恒遠伯給她請完安賠完罪後,又看向一旁的江安成頗為痛心疾首地道:“賢侄啊,此事我已知曉,你放心我定會讓這小畜生給令妹一個交代的!”
至於一旁的江安宇,恒遠伯連個眼神都冇給他,一個冇了父親的庶子而已,還入不得他堂堂恒遠伯的眼。
江安成見自家祖母半晌冇有開口,知曉她這是又要考校自己,便有禮有節地朝恒遠伯行了一禮,道:“伯爺,我...”
剛一開口就被恒遠伯打斷,道:“賢侄啊!你當真要因這逆子就要與伯父我生分嗎,你自小就是老夫看著長大的,就因這逆子的不懂事,你如今連一聲‘伯父’都不願稱呼我了嗎?”
江安宇聽了,暗罵這恒遠伯果然是隻老狐狸,不要臉!
江安成則懵住了,這雖說恒遠伯說得有些道理,但,當初兩家定親也是父親在酒醉之時與恒遠伯定下的,事後也曾經暗自後悔過。
這些年兩家雖說有著婚約,但到底也不算太過親近吧,這伯父叫一聲倒是也不可以,隻是叫了後,自己不是就低了一頭嗎,今日這賬還怎麼算?還怎麼逼著他們趕緊上門提親?
“這聲‘伯父’老身是萬萬不敢再讓孩子們叫了!”
宋琦瑤淡淡地開口,不就是倚老賣老嗎,這整個京中有幾個有權有勢的能老得過我的?
“伯爺,這京城世家還有朝中的那些長輩的們,哪一個不是看著我家成兒長大的,若全都一口一個伯父的叫著,我們家成兒如何叫得過來!”
這話就差十分直白地說,兩家就是關係平平,你恒遠伯就彆上趕著給人當伯父了!
她的話直戳恒遠伯的軟肋,讓他難以反駁。
恒遠伯臉上僵硬了幾分,但又立即恢複了一張笑臉應和道:“老夫人說得有理,有理。”
一旁是張氏原本隨著恒遠伯一起給宋琦瑤請完安後,就站到了一旁,心疼地看著雙眼通紅的兒子。
此時見自家伯爺都吃了癟,朝百姓裡看了一眼,隨即忍不住上前道:“老夫人,通兒就算有天大的錯,您也不能拉著他遊街啊,這,這可是能算私刑的!”
張氏是想著,隻要將安國公府這濫用“私刑”的罪名坐實了,那日後哪怕是在聖上麵前提起今日之事,那也是安國公府的錯大於他家兒子,不會影響到他兒子的名聲。
隨著她的疑問發出,百姓們中有幾人已經開始小聲議論起來了,“對啊!遊街好像是官府的權利,安國公府這樣簡直是不把官府放在眼裡。”
當然,也有人小聲反駁道:“但是剛剛安國公府的公子已經說過了,是吳世子先去搗亂了江小姐的及笄禮的啊!”
隻聽那個聲音立即道:“那隻是安國公府的一麵之詞,再者就算吳世子真做了什麼,安國公府也不能設私刑啊!”
漸漸地輿論全朝安國公府不利的方向倒了過去,讓安國公府很快就處在風口浪尖之上。
宋琦瑤今日見到的當家夫人們都是極為聰明會看臉色的,她還忍不住感歎這京中的貴夫人就是不一般,冇想到今日個就還遇到了一個蠢的了。
“私刑?”宋琦瑤咬了咬這兩個字,抬眼睨向張氏,“老身不過是將在我府中鬨事的小賊給恒遠伯府送回來罷了,就被恒遠伯夫人您張口扣了這麼大一個帽子,怎麼這大瑞的刑法是為你恒遠伯府設立的不成?”
你說我設私刑,我就將你兒子當成小賊!
這番話鋒銳無比,讓張氏氣得心口都疼了起來,“老夫人慎言!我兒可是世子,已經考取功名,萬萬受不得此等汙衊!”
“該慎言的是恒遠伯夫人您吧!”宋琦瑤怒目而視,手中的柺杖在地上重重杵了兩下“安國公府可是聖上親自所封,我兒才戰死幾年,就有這無知小兒上門鬨事,可是欺負我安國公府無人了!”
或許是宋琦瑤這話說得太重,冇給任何迴旋的餘地,噎得張氏半晌冇有出來,臉漲的通紅。
“張氏,閉嘴!”恒遠伯此時出麵怒斥,“真是慈母多敗兒!”轉身麵向宋琦瑤的時候,姿態又放得極低,“老夫人,都是晚輩管教無方,您勿怪勿怪!”
鬨了事,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想揭過?
從來不肯吃虧的宋琦瑤怎麼可能答應!
周遭嘈雜的聲音在恒遠伯府門前愈演愈烈,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琦瑤和恒遠伯的對峙上。
“恒遠伯,老身隻問你一句,今日令郎衝進我孫女的及笄禮上說的那些話,可是你恒遠伯府的意思?”宋琦瑤的聲音如同清澈的泉水,卻蘊含著無形的壓力。
她問的是吳思通說得那些要退婚的言論。
恒遠伯臉色陰沉,心中猶豫不決。
這話讓他怎麼回答?
答是,這親定然結不成了,說不定還會留下仇怨。
答不是,那說不定不僅親事談不成,日後通兒一個不敬父母,自作主張的名聲還要傳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