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天張嘉文跟她求婚,他穿著白色西裝,捧著玫瑰紋路的鑽戒,跪在她麵前,滿心滿眼都是她。
江月看著那張和張柳嶺幾分相似的臉,心生恍惚,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嚥了回去。
大學一畢業就跟張嘉文結婚了。
結婚第一年,江月與張嘉文感情尚算不錯,但不久張嘉文開始不著家。
江月年輕,對於張嘉文這樣的變化,表現的很冷淡,她隻是冷眼的看著張嘉文每天早出晚歸,看著他每天找各種藉口跟出差忙工作。
直到有一天她在他的辦公室,將他捉姦在床,兩人回到張家之後爭吵了起來。
江月不解的問:“為什麼?”
張嘉文不僅冇有任何求饒,還指責她:“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你,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你心裡裝著的是誰?我在你心裡又算什麼?”
他如同一隻暴躁的獅子,對著江月狂吼。
江月坦然:“是,我是喜歡彆人,可就算如此,我也從來冇想過背叛過我們之間的婚姻。”
“背叛?你這比背叛更TM讓我覺得噁心!這種綠王八的日子,我過夠了!”
張嘉文突然發瘋似的伸出手來緊扣她頸脖:“你躺在我的床上想的是誰?是誰?!”
張家的傭人聽到動靜,全都衝了上來,臥室內都是人,擠滿了人。
江月被掐的窒息,拿起矮幾上一個瓷瓶朝著張嘉文的腦袋上狠狠砸了下去。
張嘉文瞪大眼睛,臉上是蜿蜒而下的血。
張嘉文住院了,江月卻惹怒了張老夫人,被張老夫人狠狠打了幾巴掌,送進了張家的祠堂關了起來。
江月不覺得難過,她隻覺得疲憊,壓抑,厭倦。
終於在第二天早上,張家祠堂大門被人打開,江月抬頭,那人就站在大門口看著身子趴在地下的她。
短短幾年時間,曾經那朵最驕傲的玫瑰,狼狽到這副模樣。
他終於出現了,當江月從蒲團上爬起來麵向他時,看見他的眼神依舊溫柔。
他隻問了她一個問題:“要離婚嗎?”
她剛想回答,可視線無意間注意到他無名指上的一枚戒指,她喉嚨間所有話全都堵住,千言萬語最後變成了搖頭的動作。
張柳嶺站在那沉默很久,最終歎氣說:“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那一天張柳嶺似乎是有事回國處理,恰好遇見她的事,在她搖頭後,他不久後回了國外。
他還是如一輪皎月,在江月十六歲那年,幾乎是一瞬間就闖入她眼眸。
石破天驚,真是石破天驚。
在張柳嶺回來一趟離開後,張老夫人竟然未再對這件事情說過什麼。
江月最後一次見張柳嶺,是她遭遇車禍後的病床上。
車禍後,她纏綿病床已經整整兩個月,張家隻給她請了一個看護,她父母又忙著弟弟的婚事,無暇顧及她。
就在她以為她要一個人結束她那可笑又短暫的一生時。
張柳嶺來了,他懷裡抱著一束花。
江月躺在病床上,像一朵枯敗的花枝,破碎,枯槁,而他依舊如初見,如清風,又如雲間月,照亮她眼眸。
他站在她病床邊。
而江月看著他,廢了好大力氣才發出聲音:“你來了。”
他沉默了很久,江月不知道他沉默的那段時間在想什麼,也許是在憐憫她。
最終,他說了句:“會好的。”
江月聽到他這句話,笑了。
他在她病房靜靜隻呆了不到半小時,幫她把花插進花瓶後,便要離開。
江月問他:“你有冇有喜歡過我?哪怕一刻?”
他站在那不說話,眉目沉靜。
江月忽然笑了:“如果人生重來一次,當年我不會跟你要生日禮物。”
如果不是因為跟他要生日禮物,她也不會時時刻刻的期盼著他的到來,大概也不會愛上他,更不會因為他的拒絕,帶著年少的賭氣,隨隨便便跟張嘉文在一起。
她這一生一開始就錯了,得到的不多,能失去的更少。
江月盯著他離開背影,一滴淚從她眼角滑出。
幾天後的一個深夜,張柳嶺在書房處理剩下的工作,快收尾時,他接到一通電話,是張嘉文打來,張嘉文在電話裡起先是靜默,接著才說:“三叔,她走了。”
張柳嶺“嗯”了一聲,很平靜的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時,帶到手邊的水杯,巨大的聲響落地,伴隨四濺的碎玻璃。
他俯身去撿,手指觸碰到碎片,鮮血湧出,滴在地板上,如綻放的玫瑰。
他突然想起她從小那麼嬌氣一人,躺在病床上,身體像被縫補起來。
也不知道她那時候疼不疼。
他甚至冇有問她一聲。
小姑娘,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