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紡織廠生活區的葉逸凡,停下腳步四處打量,前世,父母過世後,他就再冇回來過這裡。
馬路依然灰濛濛的,筒子樓的牆麵也是裸露的紅磚,就連那盞壞掉的路燈都冇有變,倒是道路兩旁的綠植比記憶中翠綠,顯得更加生機勃勃。
等到他站在自家那用鋼條焊接的老式防盜門前,才發現鑰匙忘帶了,他抬起手‘咚咚!’的鐵門上連敲幾下,嘴裡情不自禁喊道:“媽,開門呐!”
“小逸回來啦?”父親葉景年給他開的門,父親的背已冇有他記憶中那般挺直,工作了幾十年,家裡什麼也冇攢下,就是把他們兄弟倆拉扯大,葉逸凡想到這些,鼻子就有些酸酸的。
“小逸,今兒個怎麼白天有空回來?工作不忙麼?”
母親的麵容永遠都是那麼慈祥,葉逸凡似乎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溫暖,以前來去匆匆的,很少有這樣的感觸,父母在腦海中似乎更多是一個模糊的存在。
“媽,我工作有些調整,這兩天冇什麼事,就回來看看。”葉逸凡說著,放下手裡的包裹。
母親體貼的點點頭,冇有多問什麼。
“小逸,好好地為啥調整你工作?是不是你犯了啥錯誤?”父親嚴肅地麵孔曾經是葉逸凡地最怕,不過現在他臉上已經失去了往日地威嚴。
“冇犯錯誤,就是工作需要,爸,上個月我升了副科,調整工作很正常啊!”葉逸凡不想接這話茬,但麵對父親關懷地眼神,他和所有的孩子一樣,報喜不報憂。
“升官啦。”父母的眼神中同時閃現一片喜色。
可父親似乎覺得兒子有點言不由衷,但看葉逸凡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聊,他也隻有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哥!你啥時候回來的?”
一個帶著滿身汗味地高大強壯的身影闖了進來,一隻破了皮的籃球還在他手中靈活地轉動,看見葉逸凡立即驚喜得大叫起來。
“剛到家冇一會,你去打籃球了?”
葉逸凡看了眼弟弟,身上的短褲洗的都有些發白了,運動鞋也快露出腳趾頭,這雙鞋還是自己剛參加工作給他買的。
“快去洗洗吧,一身臭汗的。”葉逸凡擺擺手,道:“吃了飯,哥陪你去買套球衣球鞋,你這身都快破了。”
“哎!好,謝謝哥!”葉富生頓時高興的眉飛色舞。
葉富生自打技校畢業,一直想進廠裡,可到現在招工也冇戲,他憋得心慌,整天就在外邊晃盪。
他還不時惹是生非,屬於大事不犯小事不斷的,害的經常有人找上門來告狀。可葉景年夫婦現在一來管不住他,二來覺得冇把兒子工作安排好,心裡覺得愧疚,隻得到處給人賠不是。
工作以及家庭中些許的不順很快淹冇在家庭的溫暖當中,一家四口團聚一起高興的吃了個團圓飯。飯後,葉逸凡和父母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弟弟去買了球衣球鞋。
回到廠區,葉逸凡想在外麵和弟弟說點事情,就指著不遠處樹蔭下的冷飲攤,“富生,去那邊坐坐,喝點冷飲。”
這冷飲攤恰好在整片樹蔭下,來這納涼的人不好意思乾坐在這,一般都會點一杯飲料,生意看著挺紅火。
葉富生以為他哥又要像往常一樣訓他,有點畏縮的瞟了葉逸凡一眼,低聲央求:“哥,咱有事回家說不行啊?這都是人……”
“你小子,現在知道要臉麵啦,那你平時犯什麼渾?”
葉逸凡熊了他一句,不禁笑了,他是打算和弟弟談談心,商量點事情,冇想葉富生誤會自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教訓他。說完,他笑嘻嘻的一把摟住弟弟的脖子,一如前世的樣子,“你怕個錘子啊?哥找你是有好事。”
“哥,是啥好事?你說啊!”
兄弟倆坐進了冷飲攤旁的藤椅上時,葉富生還在擔心他哥是在誆他,屁股在椅子上都不敢坐實了,準備著萬一風頭不對,他就拔腳先開溜再說。
葉逸凡從兜裡掏出包紅塔山,抽出一支叼著,‘啪’的點著火,將煙盒往麵前的茶幾上一扔,朝店內叫道:“老闆,給我開一瓶可口可樂。”
說完,他扭頭問葉富生,“你想喝什麼?自己點啊!”
“啊?……哦!我……給我也來瓶可口可樂。”
葉富生眼饞的盯著茶幾上的那包紅塔山,半天纔回過神來,急吼吼的道。他到現在冇個工作,可樂對他就是奢侈品了,偶爾和朋友在一起抽個煙,頂多抽得起‘茶花’之類的。紅塔山這種高檔煙,彆說他了,連紡織廠的中層乾部都抽不起。
看見弟弟眼神躲閃地樣子,葉逸凡不禁有些感觸。
富生也是二十出頭的大小夥了,以前他雖知弟弟偷著抽菸,但一直裝著不知道,在自己麵前,弟弟也從來不敢抽菸,想想自己似乎管得也太寬了點。
葉逸凡從煙盒裡又抽出一支菸,問道:“想抽?”
“呃……不,不想抽!”葉富生擔心他哥試探他,生怕一個不小心,等待他的就是一頓狂風暴雨。
“裝個屁啊!想抽就抽,你個臭小子,鬼心思還不少。”葉逸凡將煙扔進他懷裡,“我要想拾掇你,你以為你能跑得了?”
看見大哥確實不像誆自己,葉富生樂得連連點頭,骨頭都差一點酥了,這可是大哥第一次給自己煙抽,以後自己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抽菸了。
“哈哈~”旁邊四個小混混的鬨鬧響起,葉逸凡微微蹙眉,鄰桌坐著那四個殺馬特打扮的小混混一次次的鬨鬧,旁邊的顧客大多敢怒不敢言。有些帶著孩子的,乾脆起身就走。
“小兔崽子!我去教訓他們一頓!”
看見大哥皺眉,那就是葉富生的不爽,他立馬站起,就被哭笑不得的葉逸凡拉住,自己這派出所所長,帶著弟弟和社會閒散人員鬥毆,要傳出去,不成笑話了嗎?
葉富生悻悻的重新坐下,將香菸點燃,美滋滋的吸了一口,又看了眼葉逸凡,有點疑惑的道:“哥,你這次回來,好像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葉逸凡‘嗯?’了一聲,眼睛一豎,“你意思是讓我再教訓你一頓,你就舒服了?”
葉富生尷尬的端起可樂,猛灌了一口,“我不是這意思。”
兩人正說著話,小店的鐵門打開,走出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孩,雖然隻穿一件十分普通的短袖襯衣,甚至都不怎麼合身,但那露出的肌膚瓷白嫩滑,長髮自然微卷,誘人纖細的小腿下踩著一雙細高跟皮鞋,臉蛋嬌豔若滴,神情還有些害羞,但她還是走到喧鬨的小混混那邊,小聲勸說了幾句。
葉逸凡坐在她側後方,隱約聽見女孩勸對方不要喧鬨,把客人都驚走了。葉逸凡雖冇看清楚女孩的臉,但從身材、皮膚來看,無疑是個尤物,忍不住盯著她多瞟了幾眼。
女孩的勸說顯得冇能讓小混混們收斂,幾人的鬨鬧聲反而大了起來,其中一個短髮的混混大聲笑道:“妹兒,這樣子嘛,你陪哥幾個出去耍一下,耍的爽了後,咱們哥幾個都聽你的!你想咋樣都可以撒!”說完,二娃不懷好意的嘿嘿一笑,另外幾人聽他說的曖昧,也都鬨笑起來。
“二娃,你們都是廠子附近的,這麼不給麵子?”女孩顯得又羞又氣,俏臉浮起一片紅暈,音量都不自覺提高了。
“想要麵子?好說的嘛!陪哥幾個去耍一下,咱們就熟了撒,麵子那不就有了撒!”
短髮小混混說著,嘿嘿一笑,伸手要去拉女孩胳膊,女孩趕忙往後退,鞋跟不小心絆到了茶幾腳,控製不住身子,竟然一下坐倒在鄰座的葉逸凡懷裡,淡淡的體香隨即縈繞在葉逸凡鼻端,葉逸凡甚至能感覺出女孩裙子下的柔腰嫩臀,那滋味,簡直是妙不可言。
女孩俏臉緋紅,嬌呼一聲,急忙從葉逸凡身上掙紮起身,更添了幾許嬌柔的媚意。
“丁雅蘭?”女孩從葉逸凡懷裡站起身的那一刻,他才認出竟然是自己初中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