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冇有一次不後悔。
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亂翻東西,為什麼要發現那幅畫。
為什麼要把那畫拿到孃親的麵前。
他一直以為,是他的錯,才造成爹孃分開。
原來,不是他的錯嗎?
這些年,這件事就像一顆大石頭,從五歲那年起,就壓在了他的心上。
隨著歲月的侵蝕,越來越重,越來越疼。
可是此刻,有人 伸出手,溫柔地將那石頭搬走。
可是他心裡的石頭滾落了,孃親心裡的石頭呢?
她心裡的石頭又該有多重,壓的她多疼呢?
這讓他還是開心不起來。
桑晚看著公子那張好看的臉,也有些心酸。
長的再好看有怎樣呢?
哪怕這世上所有人都寵愛他。
所有人都喜歡他。
可他最愛,最依賴,將他帶到這世上來的人,卻討厭他。
這該是怎樣的悲哀呢?
桑晚心裡忽然冒出一個主意:
“公子,不如你叫我一聲孃親,我當你娘,我一定會很疼你很疼你的……”
“找死!”
結果就是,桑晚被逼著叫了一百聲爺爺。
桑晚:公子果然不值得同情。
臨淵:忽然覺得不傷心了呢?
......
有一天晚上,桑晚偷偷摸摸地出門。
她穿著一身黑不溜秋的衣裳,從一個小小的狗洞裡鑽了過去,終於看到了梧桐院的院牆。
她沿著牆爬上去,牆太高太滑,她狠狠地摔了幾次,卻不敢痛撥出聲,怕被人發現。
最後,終於攀上了那梧桐樹的枝乾。
她就這樣,在梧桐樹上等啊,等啊,等著臨淵的孃親出來。
後來,她竟困的抱著樹睡了過去。
卻又不敢完全睡著,怕人來了她錯過了。
就這樣眯一會兒,撐一會兒。
直到月落,直到天光大亮。
終於,她看見一個女子走出了院子。
她穿著一件青色素衣,神情木然地走出房門。
然後站在屋簷下,望著高高的院牆,默不作聲。
“孃親!”桑晚呼喊出聲。
她本來想喊夫人的,但稀裡糊塗的。
一聲孃親就這樣喊了出來。
下麵打掃的婆子一下子看到了樹上的人,大喊一聲:“抓賊!”
桑晚:“我不是賊,我是來找夫人的。”
她一著急,想要掏懷裡的東西,可是手和腿都是麻的。
竟直直從樹上摔了下去!
這下完了!屁股要開花了。
......
預想中的疼痛冇有到來。
她感覺自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那懷抱軟軟的,很香。
那張臉,跟臨淵長的很像。
她舉了舉手裡的東西,無力地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過來時,她躺在床上。
青衣女子正坐在窗邊,手裡拿著一幅畫。
那是桑晚揣在懷裡的其中一幅。
那女子轉過頭來。
桑晚看呆了,桑晚覺得她長的真美,都快有公子美了。
她還冇開口,夫人先開口了。
“你就是桑晚吧,早就聽說阿淵身邊有個性格純真的丫頭,都說你對阿淵很好,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
桑晚趕緊說正事兒。
“夫人,我想讓你看看公子為你畫的畫。這些年,他幾乎每天都會畫一張你的畫,他怕自己忘了你的樣子。我拿來的隻是其中幾幅,他畫的還有很多,可以鋪滿一個房間。”
“夫人,你因為老爺的一幅畫而決定不再愛老爺了,可是現在,你能不能因為阿淵為你畫的成百上千張畫,而再愛他一次呢?”
“你明明知道,他什麼也冇做錯。”
寧夫人抬起頭:“他冇錯,我知道。”
“我隻是不願麵對,我將屋子收拾了,所有的擺設,景觀,都保持那天下午之前的樣子,我以為隻要不出這間院子,隻要不放臨淵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