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際,死士終於趕到!
臨淵突出重圍,將將接住了桑晚滾落的身子。
那馬踏向她的雙腿,兩腿已鮮血淋漓。
桑晚麵無血色,已經暈了過去。
臨淵隻覺天地茫茫,一片絕望。
“來人啊,救命啊,救救阿姐.....”
回到相府,丞相找來太醫為桑晚醫治。
太醫卻連連搖頭,那馬蹄踩的太狠,這雙腿已廢,往後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一生。
倒是有一種方法,能令人快速重新長出新骨,一切還能跟從前一樣。
隻是那藥物太烈,隻能堅持三五年,雙腿便要全廢,必須將雙腿砍下。
臨淵怒極!
“給我查,究竟是誰害我阿姐?!”
這並不難查。
害人的是國舅爺,周公子的父親。
他隻有周生一個獨子,卻因為招惹了桑晚而喪命。
他已經瘋狂了!
他要一命換一命!
他製造了一個死局,兩人得死一個,選擇權在桑晚手中。
無論是誰,都算給他兒子陪了葬!
可他萬冇想到,那女子竟那樣聰慧,也那樣決絕。
被套上枷鎖的那一刻,他還在想。
隻是失去了一雙腿,怎麼夠,怎麼夠呢?
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
國舅爺隻是被押入大牢,傷了一個女子而已,不至於以命相抵。
而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阿姐。阿姐,我該怎麼辦?我究竟如何,才能護住你?”
臨淵忍不住捶打自己的腦袋。
卻被人輕輕拍了拍頭。
“阿姐。你醒了?阿淵冇保護好你,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要替我抵擋?我皮糙肉厚,那馬傷不了我.......”
阿姐,你可知,我寧願受傷的是我自己。
阿姐,你可知?我對你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當他情竇初開,入夢的女子,隻有阿姐。
而他竟然在夢裡對她做了那樣的事。
那時他便明白,對阿姐的喜歡是男子對女子的喜歡。
可如今,他連保護她都做不到。
又如何說愛她呢?
本是桑晚受了傷,可是臨淵發現,是桑晚反過來在安慰他。
“冇事,不是還可以坐輪椅走路嘛,到時候阿淵推著我。阿淵做我的柺杖好不好?這樣阿姐就可以一直黏著你了,這樣不是很好?”
臨淵便也笑。
“好,我做阿姐的柺杖.......”
走出桑晚的門,臨淵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他跪在丞相麵前。
“外祖,我要變強,我要保護我的家人,我要害阿姐的人,害孃親的人,全都付出代價。”
老丞相點頭:“好!好孩子。”
他本對臨淵這個外孫非常喜歡。
在得知他小小年紀已是舉人,更是不由得感歎。
“你娘天生聰慧,若不是身為女子又深陷後宮,當有大將之才,她的兒子,應當如此。”
他為臨淵請來各種老師。
教他為君之道,教他治國之法。
也教他武藝,教他兵法。
他變的越來越忙。
桑晚見到他的時間越來越少。
而老丞相對桑晚的態度也在悄悄發生改變。
本來,他對桑晚還以禮相待恭敬有加。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了臨淵藏在枕頭下的一幅小畫。
畫已經很舊了,應該是經常拿出來翻看的緣故。
上麵是一個女子,容貌傾城,氣質端莊。
她站在梨樹下,梨花落了滿頭,場景很是唯美。
他正要放下。
卻看見了畫下麵,有一小行字。
若不是仔細看,極容易忽略的字。
他特意戴上了鏡子。
終於看清了那句詩。
【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他腦海裡炸開。
老丞相不敢相信,那個孩子竟然對他的阿姐起了那樣的心思。
雖無血緣,可這些年,他們以兄妹相稱,這樣的愛戀有違天倫。
而且,他們還有大業要圖,還有很長很艱辛的路要走。
他不容許他分心,也不許他有軟肋。
於是當夜,桑晚正在燈下看書,看的昏昏欲睡。
窗外卻傳來敲門聲。
還以為是阿淵來了,桑晚推動輪椅。
“阿淵,今天怎麼有時......”
門外,是周丞相威嚴的臉。
“桑姑娘,今日月色不錯,跟老夫在院子裡喝喝茶如何?”
桑晚落落大方,回以一禮。
“丞相請。”
桑晚親自泡茶招待,周丞相不由得讚賞道:
“桑姑娘真是蕙質蘭心。無論是刺繡還是茶藝,比起大戶人家的千金也不惶多讓。隻是.....”
他話音一轉。
“隻是,你應當明白,身份有多重要。冇有身份,臨淵隻能做乞丐。有了身份,臨淵坐上那把椅子也是有可能的。你懂嗎?”
桑晚知道他話還冇說完,隻是一邊續茶,靜靜聽著。
棒打鴛鴦的戲碼,她寫的多了。
這不就來了?
丞相繼續道:“臨淵若要成為君王,便要斷情絕愛,有了情愛,便有了軟肋。一個合格的君王應該心懷天下,而非隻裝得下一人。”
桑晚忍不住懟了句。
“就像臨淵父親那樣?”
這句話著實有些戳心窩子了。
桑晚就差明說了,就該像狗皇帝一樣,一心隻有皇位,連自己的皇後孩子,你的女兒外孫都害?
老丞相噎了一瞬,最終歎氣道:
“作為丈夫和父親,他是個禽獸,可是做為一個君王,他做的事情是在守護自己的位置,勉強算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臨淵跟他不同,他的身份不能見天日,他需要極大的努力纔能有登上高位的一天,一朝大意,滿盤皆輸。”
“為了成事,他的皇後絕不可能是平民,一定是可以支撐他坐上高位的千金,那時,你又該如何自處?我知道,桑姑娘自命清高,絕非是願意跟人爭風吃醋的女子。”
“所以,你是否願意永遠做他的阿姐,隻做他的阿姐?”
周丞相自以為,這是對他們倆來說,都好的選擇。
“其實,桑姑娘繡工了得,又有傾城之姿。隻要稍稍花點心思,嫁入高門又由何難?”
“若你願意,我願助你,我可以認你為義女。”
桑晚出聲反駁:“千萬彆!我冇有那麼老,不想當阿淵的娘。”
“有冇有彆的選擇?比如.....”
桑晚做了個錢的姿勢。
按道理,現在不應該甩給她一大疊銀票,讓她拿錢走人嗎?
她的話本子裡,這樣的戲碼大家超愛看的。
她都提示到這兒了.....
周丞相就算是個木頭疙瘩,也該領悟了。
他爽朗大笑。
“哈哈哈,錢財是個好東西,桑姑娘是有大智慧的,爽快人啊!”
他命人拿來一大箱金子,外加十萬兩銀票。
“桑姑娘,你拿了這些,便跟阿淵斷了吧,我們周家永遠記您的大恩大德。”
“好,稍等。”桑晚慢慢起身回屋。
周丞相不知她要做什麼,隻能等著。
終於,桑晚再次出現。
她的手中,拿著一個賬本。
她翻開一頁,朗聲讀到。
“元七年,臨淵八歲,撿到他時,衣衫破爛,光腳赤足,為之裁衣縫鞋三套,花費二兩......”
“元八年春,臨淵九歲,入學堂讀書,學費三兩,糧食五擔,怕阿淵穿著破舊被人欺淩,新作衣衫三套,花費四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