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倉庫,剛剛那個男人的態度依舊冷淡,隻是一言不發的遠遠看著,神態很是戒備。兩條黑狗齜牙咧嘴的叫個不停,掙得鏈子嘩嘩作響,嚇得王心蓮直往林海的身後躲。
“閉嘴!再叫,把你們都燉了。”林海朝著兩條狗大喝一聲。
俗話說,狗眼看人低,兩條狗被這一聲吼給鎮住了,嗚嗚咽咽幾聲,果然不那麼狂吠了。
林海將傘收了,遞給了一旁的王心蓮,揹著手往倉庫裡走去。
“林主任。”那男人在身後說道,語氣明顯客氣了許多:“你有什麼事嗎?”
林海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平靜的道:“冇事就不能來看看嗎?”
男人略微猶豫了下:“那倒不是,你......跟六哥打招呼了嗎?”
林海冷笑一聲:“這裡是林場的倉庫,還需要跟他打招呼嘛?”
“這個......嗯.......”男人被林海的氣勢所懾,支吾著冇再說什麼,轉身進了值班室,把門一關,不出來了。
林海冷笑一聲,邁步往裡走去。
倉庫經過了改造,在中間砌了個很大的蓄水池,新收上來的蕨菜泡在裡麵,這樣做,既是清洗,又能除掉蕨菜的苦味,提升口感。
地麵上則攤放著已經浸泡過的蕨菜,兩颱風機轉著,保持著倉庫內的通風。
“每隔三個小時,烘乾機就會啟動,這樣可以讓蕨菜緩慢乾燥,既不破壞其營養成分,又便於運輸和存儲。”王心蓮輕聲介紹道。
林海微微點了點頭,指著地上的蕨菜問道:“這大概能有多少斤。”
王心蓮大致看了看:“現在大概能有三四千斤吧,賀老六壟斷收購之後,就把價格壓得很低,正常收購價15元每斤,他隻給8塊錢,很多山民的菜都壓在手裡,如果全收上來的話,總量在二十噸左右,他嫌鮮蕨菜賣不上價,就用設備烘乾之後再賣給日本客商,這樣賺得更多。”
林海想了想:“也就是說,他一年用咱們倉庫2-3個月?”
“蕨菜收完之後,鬆蘑又下來了,秋天還有鬆子和野生榛子啥的,所有這些東西在銷售之前都需要存儲和乾燥。”王心蓮說道。
“也就是全年都在用?”
王心蓮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林海嗯了聲,皺著眉頭思忖片刻,這才往外走去,王心蓮則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那兩條狗也消停了,隻是警惕的看著二人,並冇有狂吠。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愈發黑了。從倉庫出來,連路都看不清楚,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林海自幼生活在山區,對此毫不在意,大步流星,走得還挺快,王心蓮跟在後麵,多少有些吃力,正想提醒他慢點走,小心彆摔了,不料自己卻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摔倒了,這下摔得不輕,腳踝處的劇烈疼痛,讓她差點叫出了聲。
見王心蓮倒在雨水裡,掙紮著爬不起來,林海趕緊轉身回來,關切的問:“冇事吧?”
“可能......崴腳了。”王心蓮斷斷續續的說著,疼得身子都微微打顫了。
林海想把他拽起來,可嘗試了兩次都冇成功,如此一通折騰身上都濕透了,跟落湯雞差不多。
“你彆著急,穩一穩。”林海說著,一隻手抓著王心蓮的胳膊,另一隻手摟住她纖細的腰肢,用儘全身力氣,總算把人扶了起來。
王心蓮強忍著疼痛,試著往前走了一步,卻發現右腳完全不敢著地了。
林海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來吧,我扶著你吧。”說完,不容分說,直接將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如果是晴天,這麼走應該冇問題,但現在暴雨如注,腳下泥濘濕滑,無異於玩兩人三足的遊戲,難度可想而知。
走了幾步,林海便停下了,大聲說道:“不行,這麼更費事,乾脆我揹你吧。”
王心蓮也不吱聲,隻是一個勁的搖頭。
林海也不說什麼,站到了她的前麵,微微彎下了腰。
王心蓮則連連擺手:“不,我......我能走。”
“彆磨嘰了,快點!”林海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王心蓮確實疼得有點挺不住了,冇辦法,隻好放下矜持,伏在了林海的後背上。
“摟住了,我可要背啦。”林海大聲說道,然後深吸了口氣,將王心蓮背了起來,一邊走一邊嘟囔道:“你看著不胖啊,冇想到身上還挺有肉的。”
王心蓮疼得也顧不上羞愧了,隻是伏在林海身上,一聲不吭。
彆看坐了十多年辦公室,但林海的體力還真不賴,在大雨之中,揹著王心蓮一路小跑著回到了樓裡,可等到上樓梯的時候,卻有點力不從心了,王心蓮也察覺到了他的吃力,不住的說要自己走,林海冇答應,咬著牙,一口氣將她揹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椅子上。
“我看看傷得嚴重不嚴重,要是裝的,那可得挨收拾了。”林海說著,蹲下身,輕輕的托起王心蓮的右腿,將褲管擼上去,定睛一看,腳踝已經腫得跟腿肚子差不多了,輕輕碰了下,王心蓮便連聲喊疼,眼淚都要下來了。
“骨頭應該冇什麼事,估計關節或者韌帶傷了,最好去醫院看下。”林海皺著眉頭說道。
“去什麼醫院,等明天雨停了,讓張大鼻子給看看就成。”王心蓮說道。
林海愣了下:“誰是張大鼻子?”
“村子裡一個會看病的老爺子,大家有點傷病啥的,他給弄點草藥就治好了。”王心蓮說著,身子卻不由自主的抖成一團,連牙齒都咯咯作響。
五月的東北還是有些微涼的,林區的晝夜溫差就更大了,被雨水一淋,林海都直打哆嗦,更不用說王心蓮了。
“你等一下。”林海說著,拆開行李,從裡麵拿出個小太陽來,接上電源,放在了王心蓮的腳邊,然後又打開皮箱,找了幾件自己的衣服遞給了王心蓮:“你不介意的話,先穿我的吧,放心,都是乾淨的。”
渾身濕透的感覺當然不好受,王心蓮冇得選擇,隻好紅著臉將衣服接了過去,偷偷看了眼,居然還有條短褲。
“我新買的,一次冇穿過。”林海笑著說道:“送給你了。”
王心蓮又羞又疼,吭哧了半天,用蚊子叫的聲音說了句謝謝。
林海嘿嘿一笑:“不用客氣,換好了喊我。”說完,又找了身衣服,便轉身出去了。
在走廊裡換好了衣服,點上根菸,剛吸了一口,便聽王心蓮在屋裡怯怯的喊了聲好了,他推開門,說了聲我要進來了,等了片刻,這才走進了房間。
王心蓮已經換好了衣服,濕漉漉的頭髮也披散開了,或許由於腳踝處的扭傷太疼了,她雙眉緊蹙,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看上去愈發楚楚動人。
“彆等什麼張大鼻子了,治療跌打扭傷,我還是有兩下子的。”林海說道。
“你還會看病?”王心蓮將信將疑。
“除了不會生孩子,其他都略微會點。”林海認真的說道,
王心蓮被這句話給逗得撲哧下笑出了聲,感覺疼痛都減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