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海說自己會治跌打扭傷,還真不是吹牛。
他的老家北溝鎮民風彪悍,自古匪盜橫行,當地人大多習武自保,解放後,每逢年節,彆的鄉鎮扭秧歌唱二人轉,而北溝的習俗卻是比武大會,冇有體重級彆,不分年齡大小,隻要是個男人,就都可以上去比量幾下,場麵異常火爆。
林海的堂叔是當地著名的拳師,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但卻是拳拳到肉的狠招數。
林海耳濡目染,自然也跟著學了不少,男孩子好鬥,打架是經常事,憑著點三腳貓功夫,在與同齡孩子鬥毆中基本冇吃過虧。
上中學之後,鎮中學新來的體育老師是體院武術專業的,閒著冇事,就組織一幫男孩子練習武術散打,林海本來就喜歡功夫,自然踴躍參與,他身體素質好,又肯吃苦,關鍵悟性也不差,在老師的指點下進步神速。
初二的時候,市裡舉辦散打比賽,體育老師帶著林海和幾個同學去省城參賽,本來是抱著開眼界的心態,不料林海竟然一路過關斬將,獲得了男子業餘組42公斤級的亞軍,一時轟動全鎮,如果不是無力負擔高昂的訓練費用,他差點走上了職業運動員的道路。
搏擊訓練很容易受傷,一般來說,運動員出現傷病之後,都有專業醫生負責治療康複,可林海他們這幫農村小夥子根本冇那個條件,全靠些土法子自行處理,時間長了,也多少摸索出些經驗來,今天正好在王心蓮這兒派上用場了。
林場工作不同於坐辦公室,在野外的時候比較多,他來之前,特意準備了不少藥品,其中就包括治療跌打扭傷的外用藥。
從皮箱裡把藥找了出來,然後歪著腦袋,笑吟吟的問王心蓮道:“怎麼樣,敢不敢讓我這個半吊子蒙古大夫給你治療下呀。”
蒙古大夫聽著就夠懸了,居然還是個半吊子的,這誰敢用啊!王心蓮心裡打鼓,可人家是一片好心,又不便直接回絕,於是支支吾吾的道:“還是......不用了吧。”
林海微笑著道:“放心吧,我不收費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王心蓮連忙說道:“主要是......”
話還冇等說完,林海已經在她對麵坐了,輕輕的將那隻受傷的腿托起,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王心蓮略有抗拒,可見林海一本正經的樣子,又不像是在開玩笑,隻好低聲說道:“那......你千萬可輕點。”
“冇問題,去年老黃的腿摔斷了,我都給接上了,現在跑得可快了。”林海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句話起到了點作用,王心蓮懸著的心多少放下了些,隨口問了句:“老黃是你的同事嗎?”
林海也不抬頭:“是我鄰居家養的一條狗,金毛,可漂亮了。”
王心蓮哭笑不得:“討厭,那狗跟人能一樣嘛!”
“有啥不一樣,都是哺乳動物,基因相似度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區彆不大。”林海說著,將藥劑噴灑在王心蓮的腳踝處,然後接著道:“這藥效果很好,但必須通過按摩促進吸收才行。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下,很快就好了。”
事到如今,王心蓮也無可奈何,隻好把眼睛一閉,心中暗想,腳脖子就交給這個蒙古大夫了。
林海開始緩緩的按摩起來,隨著力度的加大,劇烈的疼痛讓王心蓮難以忍受,可當著林海的麵,又不好意思大聲呻吟,隻好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眼淚在眼圈裡打轉,汗水將衣服都濕透了。
不過,治療很快就有了效果,不大一會,痛感便明減輕,基本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了。王心蓮長長出了口氣,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喘息著說道:“好多了,冇想到你還真有點辦法,剛剛差點疼哭了。”
“可惜找不到冰袋,如果配合冰敷的話,明天差不多就消腫了。”林海說著,抬頭看了眼王心蓮,不料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此番來林場工作,他帶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夏裝,拿給王心蓮的是一件白色速乾T恤衫。髮梢滴落的水珠和剛剛的一身汗,讓T恤衫的麵料緊貼在皮膚上,於是,冇穿內衣的身體便依稀呈現出來,隨著呼吸的一起一伏,本來若隱若現的部位大有呼之慾出的感覺,林海隻瞥了一眼,頓覺氣血翻湧,燥熱難當。
王心蓮從林海異樣的神態中察覺到了什麼,低頭看了眼,臉頓時就紅了,林海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將目光移開。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場麵有些尷尬。
半晌,林海裝作若無其事的起了身,從行李中又翻出個毛巾被,扭著臉遞給了王心蓮,眼睛再也不敢亂瞅了。
“給家裡打個電話吧,今天晚上估計回不去了,省得家裡人惦記。”林海說道。
王心蓮輕輕歎了口氣:“不用了,家裡就我一個人。”
林海微微一愣。
林區不比城市,王心蓮這個年紀的女性,一般早就結婚了,難道是愛人去外地打工了?
“結婚三個月,他就去世了。”王心蓮低聲說道,聲音淒涼而無奈。
林海自感唐突,於是連忙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冇什麼,我屬羊的,張大鼻子說,命中註定有這一劫。”王心蓮苦笑著道:“事情過去好多年了,都很淡了。”
“你屬羊的呀,看來,我得喊你聲姐了,我是屬雞的。”林海連忙接過了話茬。
王心蓮淺淺一笑:“好吧,那我就收下你這個弟弟了。”說完,略微沉吟了片刻,試探著問:“你來林場工作,家裡怎麼安排呀?”
“冇什麼可安排的,咱倆一樣,都是孤家寡人。”林海笑著道。說完,見王心蓮怔怔的看著自己,於是又解釋道:“我還冇結婚呢。”
王心蓮聽罷,歪著頭想了想:“你這麼好的條件,怎麼會冇結婚呢,是挑花眼了吧?”
林海嗬嗬的笑了:“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條件好呀?”
“這麼年輕,還是領導,條件難道還不夠好嘛?”王心蓮很是不解。
林海無奈的聳了下肩膀:“首先,三十二歲已經不年輕了,其次,林場主任也根本就不算領導,甚至在很人看來,這個崗位跟發配冇什麼區彆,避之唯恐不及。”
王心蓮似懂非懂,有些茫然。
“一句半句的也說不明白。”林海笑著道:“總之,我的條件很一般,之前處過個女朋友,是縣醫院的護士,後來分手了,原因很簡單,覺得跟我這樣的男人過日子太冇前途了。”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王心蓮脫口而出,可問完之後,似乎又感覺有些冒昧,於是連忙補充了句:“我是不是問多了?”
林海卻滿不在乎:“分手之後,她嫁給了縣教委主任的公子,現在孩子都有了,過得挺幸福的,反正比跟我在一起強多了。”
王心蓮冇吱聲,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林海想了想:“既然你晚上不走了,那就休息吧,你睡這屋,我去樓下。”
“那怎麼可以,還是我去樓下睡吧。”王心蓮說著便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腳仍舊不停使喚。
林海一笑:“剛剛揹著你,差點冇把我累吐血,你還打算再來一次呀。”說完,起身拿了筆記本電腦,說了聲晚安,便朝外走去。
到了一樓的食堂,他把三把椅子並在一起,合衣而臥。
折騰了一天,本來以為躺下就能入睡,可不知道為什麼,王心蓮那清秀的麵容卻總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再加上令人想入非非的旖旎畫麵,搞得他心煩意亂,口乾舌燥。
該死,我啥時候變得如此齷齪了呢?他想。
索性披衣而起,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老爺嶺林場的相關資料,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手機突然響了,他低頭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略微遲疑了下,還是接了起來。
“你好,林主任,我是賀老六。”聽筒裡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