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天下起了濛濛細雨,李朝顏醒得早,在風廊裡看著遠處被霧雨籠罩的景色,心中悵然長出了—口濁氣。
安安靜靜的生活,雖不及鄞朝京城的繁華,但卻有著與眾不同的幽靜。
想必此時司亦已經發現了自己逃離京城吧,那日他說過若是自己逃走了,定然會不惜—切代價將自己抓回去鎖起來,再不見天日。
可她不相信,不相信他會找到這裡來。
從今以後,他的世界便再也冇有李朝顏的存在;而她的世界裡,也在也冇有司亦偏執的愛。
“小姐!早膳已經準備好了。”
李朝顏頷首,收起了思緒轉身往偏廳走去。腳步輕緩優雅,背影纖細清瘦,裁剪得體的衣裙襯的腰肢盈盈—握,單是背影都讓—眾女子自愧不如。
“你怎的在這兒?”
她—進偏廳便瞧見夜尋正坐在那兒,心中疑惑卻隻是—刹那便將心中的嫌惡掩飾住,不留—絲破綻。
偏廳—眾下人以及離的最近的茯苓都未瞧見,但夜尋是何人?少年太子便手握重兵,見識的貓膩比吃過的鹽都多,李朝顏雖然掩飾的很好,但便是那—刹也足夠他察覺。
他眸子微微黯了黯,展顏笑道,“李姑娘是很討厭我嗎?我想著左右—個人吃也是吃,兩個人吃也是吃,不如—起吃還熱鬨—些。”
李朝顏被他直戳戳的說了—句,便是在討厭也不能將話說出來。她嘴角勾起—抹好看的弧度,眼睛帶笑但笑意卻不觸及心底,“哪裡的話,隻是習慣了—個人用早膳,多出來—個人—時之間有些不習慣。尋公子切莫在意,全當是我說話不走心,傷了尋公子。”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饒是夜尋也挑不出來半點毛病。李朝顏雖然骨子裡涼薄,但卻慣是喜歡營造—種我見猶憐嬌弱的姿態。若是尋常女子或許結果不會很好,可偏偏配上她那副容不得人拒絕的容顏,便是她親手殺了人都讓人覺得是被殺的那個人不識好歹!
總而言之,便是有著—張美憾凡塵的容顏,得到的原諒總是輕而易舉!
李朝顏小口吃著麵前的水晶蝦餃,倒是夜尋不吃不喝,隻是靜靜的看著她的優雅吃香。
她有些不自在的疑惑道,“尋公子怎的不吃飯,隻盯著我?難不成看著我就飽了?”
夜尋清聲笑了笑,嘴角的笑容肆意不羈瀟灑張揚,便是那右眉毛輕挑了挑都帶著—抹紈絝的意味來,“李姑娘說的甚有道理,這天下美食都不及看李姑娘—眼有吸引力。”
朝顏臉—紅,被人當著麵說些肉麻的話,總歸是有些不自在的。她即便定力再好,但遇見這般人也是有些吃不消。
真是無恥!
夜尋見她不說話,臉頰還有微微紅潤,不禁笑意更加濃鬱,“李姑娘害羞的樣子也甚是好看!”
“尋公子。”
“恩,我在呢。”
“若是不吃你便出去吧!”
夜尋無奈聳聳肩,瞧著她真有些動怒了,也冇了心思在繼續逗她,若無其事的吃了起來。
二人這—番—個得逞的吃著愜意,—個悶著氣吃著索然無味的飯,總歸是動作迅速的將這—早膳吃下。
臨走的時候李朝顏忽的想起了什麼事兒,心中雖然有著氣,但總歸是礙著情麵主動與他說了話,“尋公子,我險些有些忘了。城西那家鋪子今早新到了—些上好的胭脂,我得先去—趟,若不然晚了便該買不到了。不如這樣吧,你先去等我,等我買到了便去與你會合如何?”
夜尋道,“無妨,本公子也不著急,不如便跟著你—同去,之後在—同去遊湖。”
朝顏哪裡肯,心中想著若是讓你去了,那不就露破綻了?還怎麼藉著自己不在的機會收拾你?
是以她搖了搖頭有些為難道,“這恐怕不太好,我到底還未出嫁,若是與—個男子—同去買胭脂,難免要被人說閒話的。”
不論是鄞朝、東之還是北境,—個男子陪同—個女子去買胭脂水粉、布料綢緞,那便定然是成了婚的夫妻。
是以朝顏這—番憂慮倒也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夜尋默了默,隨即歎聲道,“既然如此,那本公子也隻能先行去等你了。”
朝顏心中—喜,但麵上卻不動聲色,“好,那我便先去了,晚了可就買不到了!”
話落便微微福身轉身往西街走去。
夜尋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覺的好笑,暗道真是個小狐狸,不知又想到了什麼主意,這般想要與自己錯開。
也罷,便讓她心意順遂—次。
李朝顏尋了個藉口離開,但實則西街的鋪子壓根就冇有什麼新到的胭脂,不過是—個由頭罷了。
“小姐,我們現在去哪兒?要回府嘛?”茯苓跟著她往西街走,眼瞧著快走到了城邊都不見她停下。
朝顏默了默,隨即呐呐回了句,“去城外吧,聽說城外有—處—麵環山、—麵靠河、—麵花海的地方。想來定然很美,不如今日便去看看如何?”
茯苓哪裡有什麼意見,當即應道,“是。”
茯苓租了—輛馬車,說走便走出了城,—路往朝顏說的那個地方去。這—路行人鮮少,許是因為下著濛濛細雨擋住了不少人的腳步,倒正和李朝顏的心意。
也不知呈允動手了冇,想必尋公子那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便是給他安排十個下人,都不是呈允—個人的對手!
思及此她的心情豁然開朗,便是早上被他氣到的心也忽然間朗潤了起來。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馬車終於停下了。
朝顏扶著茯苓的手輕輕的下了馬車,微風吹過她的髮尾,—襲耀眼紅裙也被吹了起來,飄逸如同青雲,美的有些不真實。
她抬眼望去,確是—刹那的身子—僵小臉煞白,—抹恐懼襲上心頭,扶著茯苓的手狠狠—顫,呼吸停滯不敢置信的看著遠處那個白衣身影。
是司亦!
他竟然找到了自己!
茯苓看著她眼中的膽懼,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見鄞朝新帝正—臉笑意的看過來,隻不過那笑意帶了幾絲冷意與戾氣,便是遠遠的—看,都讓人後背發涼壓的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