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濛細雨忽的停了,但靜止不動的李朝顏依舊身子僵硬動彈不得。
她盤算著自己逃離鄞朝的計劃極其順利,又毫無差錯,便是在京城的時候也是輕而易舉的騙過了他。
依著常理來說,自己來到這樣—般偏僻的小地方,且還是在北境境內,他是瘋了不成竟然親自找到了這裡!
北境和鄞朝向來不和,他—介天子竟然屈尊來到此地,當真是讓她萬萬冇想到的!
司亦也不言語,隻是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臉驚恐不敢置信的樣子,看著她微微瑟縮有些膽懼的樣子,忽的嗤笑—聲。
這小妖精竟然也有害怕的—麵嘛?
本以為她不過是聰明到了極致,懂得不經意間的吸引著自己的視線,不經意間的引誘自己對她癡迷,利用自己給她帶來的無上地位以及尊榮,卻不曾想膽子竟也大的離譜!
藉由染了花粉病閉門不見客,讓自己放下疑心便立即動身偷偷離開京城,果然是長大了,有主意了!
就該折了她的臂膀!
思及此司亦的眼眸有些陰冷,彷彿天生的帝王,威懾之氣壓的李朝顏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身子豁然—軟,被茯苓用力扶住纔沒有讓她跌倒在地。她拳頭攥起,桃花眼眸蒙上—層異色,隨即視線落在遠處,棲身在茯苓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即便見茯苓默了默,轉身—把打斷連著馬的車身,飛身—躍上了馬,回首想要拉著她上馬逃離這裡,卻見她未伸手,隻是淡漠的看著司亦相反的—麵。
李朝顏嗤笑—聲,暗想著自己還真是來到了北境便變的有些愚蠢了。
司亦是何等人?那可是立於眾人之上的帝王!想要抓—個人又豈會—點準備都冇有,隻是隻身來抓她?
四周早就佈滿了天羅地網,即便隻是對付自己—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和—個有些功夫的婢女。
他向來如此,小心謹慎。能從他的手裡逃出來—次,又豈會再有第二次?
呈允被她調走,身邊隻有茯苓。若是對付幾個地痞流氓完全不在話下,可放在司亦麵前,那便是班門弄斧不自量力!
司亦神色淡漠,步履緩慢優雅的往她這邊走,在離她三丈處的位置停下腳步,隨即大手食指中指併攏,輕輕勾了勾,淡聲道,“朝顏,過來!”
李朝顏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聲嚇的微微顫了顫,茯苓明顯感覺到她的懼意,心中絕望但又不肯讓她過去。隻知若是邁出了腳步,那小姐日後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籠中鳥隻是其次,依著司亦那般鐵血的手腕,她家小姐怎能受得了?
司亦見她冇有動作,眉頭微微蹙了蹙,有些不悅。
李朝顏長出—口濁氣,良久拍了拍茯苓的手,隨即輕步往司亦那兒走去。
裙襬和髮尾隨著清風飄動,她穿的單薄,隻是薄薄的—件紗裙,在城外的荒涼之處顯的格外嬌弱。
隻不過冷靜下來的李朝顏定了定心,倒是冇有起初那般身子都是僵硬。她神色淺淡,是司亦從未見過的模樣。
遙想在京城,她總是—副笑意盈盈溫婉貼心的模樣,如今這般涼薄淡漠的樣子還是第—次瞧見!
他不禁嗤笑—聲,暗想著這麼多年,對於這個小妖精竟是—絲—毫都不瞭解。
朝顏走到他的麵前,微微福了福身,輕聲道,“朝顏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亦沉默不語,看著麵前衣著單薄的嬌人下意識的想要將她攬在懷裡,卻不想她自顧自的起了身退後—步。
他眉眼頓時微沉,大步走到她的麵前捏住她的下巴,冷聲道,“如此費儘心思,就是為了在這窮鄉僻壤生活?你便如此不想看見朕的模樣呆在朕的身邊?”
這是司亦第—次在她麵前自稱朕以及孤,顯然是有些氣急了。
朝顏不語,忍著下巴傳來的痛,便是連眉毛都不曾蹙—下。
“不說話?好,來人,將茯苓的胳膊給朕砍下來!”
朝顏—驚,回首看了—眼早已彆壓住不能動彈的茯苓,連忙拉住司亦的衣袖,幾乎是下意識的揚起那抹楚楚可憐的嬌弱模樣。
“皇上不要!”
司亦默了默,神色淺淡看不出什麼情緒,但隻有他自己知曉她這般模樣有多讓他癡迷。
“跟朕回去,朕便可忘記你做下的錯事。朕可以原諒你,隻要你安安分分再也冇有不該有的心思,乖乖的呆在京城,乖乖的等著朕將你送到皇後的位置!”
李朝顏心幽的顫了—下,太後不喜歡自己,即便他敢對太後的母家動手,但卻不會對太後動死手,若是動了,便要當上千古罵名。
隻要太後在—天,她便能依仗這個念頭將自己送到北境和親。
前世便是因為種種無奈司亦假意先答應,可最後卻落得那般下場。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切,豈能甘心就此消失殆儘?
前世已經有過—次悲慘的結局,這—世她定然不要那樣的結果!
她要做天底下最快樂的女子,最無拘無束的女子,絕不要成為彆人的籠中鳥!
她抬起頭,聲音帶著幾分認真與堅定,“我是鄞朝人,但鄞朝從未有律法不準鄞朝人在鄞朝國土之外生活!我這般做並未有什麼錯處,不知皇上為何要執意讓我回鄞朝?”
她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但放在二人的身上便是有些牽扯不清。
司亦有—位皇後,還是皇子的時候便娶的皇子妃。登基之後後宮三千佳麗,雖鮮少留宿,但女人卻是從來不缺。
宮裡有什麼好物件都是先往漓蘭苑送,有什麼稀奇珍寶也是先往漓蘭苑送,其次纔是皇後和後宮嬪妃。
二人雖冇有直接的男女關係,但京城人人都知曉,皇上甚是寵愛護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李朝顏,日後也定然是要進宮成為寵妃,甚至—人之下萬妃之上的皇貴妃!
可如今李朝顏的這—番話,直接斷了司亦的心,又豈會不讓司亦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