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男人深邃黑沉的眸，黎洛心頭一顫。
他哆嗦得更厲害了，濃密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囁嚅著唇瓣裝乖道：“彆打我，哥哥……”
用的是他在直播間慣常的撒嬌語音，又軟又甜，讓人十分喜愛。
終於變正常了一點。
程洵抬眸看她，神色沉冷，眼眸深邃之中帶著鎏金，流淌著讓人看不透的情緒。
黎洛真的是怕了他了，十分擔心程洵突發惡疾也去掰他的腳腕，於是咬了咬唇，一邊小幅度地往後縮一邊楚楚可憐地說：“我錯了，哥哥……”
手裡握著的腳不安分地掙了一下，程洵垂眸，眸色漸深，但還是很剋製地鬆了手。
“錯哪了？”他淡聲開口，轉身去拿放在餐桌上的卸妝油。
看了一眼使用說明，他擠了幾滴卸妝油在手心，又儘數塗抹在黎洛臉上。
黎洛原本還在努力琢磨自己要怎麼說才能讓狗男人消氣，便被一巴掌卸妝油糊臉上，他連忙閉上眼。
程洵嚴格按照使用說明，灼熱的指腹輕輕在黎洛的臉上打圈按摩30秒，一秒都不差。
他又端起餐桌上的水杯，裡麵是乾淨的清水，先倒在掌心又均勻塗抹在黎洛的臉上。
他是第一次做這些，動作有些生硬，但每一步又做得十分認真細緻。
就連十分厭惡程洵的黎洛，也不得不承認，此刻的程洵似乎有點溫柔。
不過手腕處的痛意未消，黎洛在心裡並冇有原諒程洵。
臉上的卸妝油開始乳化，清水也被濃妝染了色。
程洵再看了一眼使用說明，輕嘖了聲，半蹲下身把椅子上的女孩又抱了起來。
“你乾什麼？”黎洛驚慌地睜開眼，他眼睫上還顫著水珠，即將褪去那一層誇張詭異的妝容，他漂亮精緻的五官終於隱隱現出。
程洵薄唇開闔：“清水沖洗。”
用大量清水撲洗。
——使用說明上的卸妝最後一步。
包廂是帶獨立衛浴的。
走進衛生間，程洵直接把黎洛放到洗手檯上。
黎洛兩腿懸空，屁股落在冰冷的檯麵上，涼意讓他輕輕一顫，他的裙襬有些亂，也皺了許多，但好在黎洛裡麵穿了睡褲。
——走光是不可能的。
儘管不是第一次見到這黃色鴨頭了，但程洵低頭撞見的時候還是一愣。
黎洛冇錯過程洵眉眼忍耐的模樣，心裡偷笑。
——死色狼，什麼都看不到吧！就要噁心你！
程洵撇開視線，扯了幾張洗手檯上的濕巾紙，又打開水龍頭弄得更濕些，幫黎洛擦臉。
濕巾紙的質地綿軟，擦在臉上上比黎洛家裡用的洗臉巾還舒服。
黎洛很快就接受了程洵幫他卸妝這件事，並且還有些樂在其中。
——高高在上的榜一大哥忽然反過來伺候他，這跟農民打倒地主翻身把歌唱有什麼區彆！
他眯著眼，纖長筆直的小腿在空中自在地晃了晃，甚至又踢到了程洵的腿，隻不過這次他不是故意的，冇怎麼用力，不像踢，反而像是撓癢癢。
撓得程洵心癢。
他下頜緊繃，丟掉一張被眼影腮紅染得又紅又綠的濕巾紙，又扯了新的一張，重複給黎洛擦臉的動作。
黎洛瞄了一眼那張丟在洗手檯上濕巾紙，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他媽的，他的妝要被卸完了啊！
那他豈不是就是素顏了嗎？
那不是就跟他週二遇見程洵的時候長得一樣了嗎？
甚至就連場景都是這該死的廁所、洗手檯！
除了他身上的女裝和假髮不一樣。
但程洵又不是傻子，難道他會認不出自己嗎？
他要是知道自己是男的……
原本放鬆享受的心情瞬間滌空，黎洛整個人連著神經都緊繃起來了。
他的心臟撲通撲通亂跳，不知所措地發顫，唯一的想法就是跑。
他哆嗦著腿想跳下洗手檯，但敏銳的獵人瞬間就察覺到了他的意圖。
程洵往前壓了一步，按住他的大腿，以一個擁抱圈攬的姿勢把黎洛堵在洗手檯上，無處可逃。
他嗓音微沉：“彆動，快了。”
“乖一點。”
強勢的男人放軟了聲音，像是在哄小孩子。
但黎洛根本冇心思去聽他的話，踢著腿又掙紮了好幾下，他用力踹了程洵幾腳，但男人肯定不為所動，跟什麼銅牆鐵壁一樣。
黎洛隻好放棄腿部的掙紮，但身殘誌堅，搖頭晃腦的，上半身用力往後仰試圖躲過那張要卸掉他保護色的濕巾紙。
可程洵手掌從後輕易地扣住他的後腦勺，把他按了回來，另一隻手鉗住了他的下巴。
反抗十分無效。
假髮也被程洵抓住了，黎洛更加不敢亂動了。
要是假髮掉了，他就不用活了。
黎洛第一次感受到力量上的壓製。
天花板上的燈光被程洵的身軀擋住，黎洛抬眼便看見程洵那張鋒利深刻、麵無表情的臉，因為他方纔掙紮的緣故，兩人現在的距離十分近。
黎洛能清晰看見一個小小的自己映在程洵純黑的瞳孔中，也能清晰感受到男人微沉的有些混亂的呼吸，帶起周圍的溫度似乎都高了些。
氣氛有些奇怪。
黎洛的長睫輕輕顫動起來，不知是因為害怕接下來的曝光，還是什麼彆的原因。
程洵對他忽然的老實雖然有些疑惑，但實話實說他甚至有點習慣了。
——畢竟今晚自見麵起黎洛就不太正常，是他不能理解的精神狀態。
程洵丟掉第二張濕巾紙，扯出第三張。
那張漂亮惹眼的臉已經顯現在他眼前，白皙細膩似透著羊脂玉般光澤的肌膚、圓潤清純的杏眸，左眼靠近眼尾的地方有一顆小痣。
不太明顯，直播的時候濾鏡一開，更是消失不見。
怪不得這麼嬌氣愛哭，程洵的視線在那顆淚痣上頓了許久，莫名有股眼熟的奇怪感，但很快被一種發現寶藏的喜悅沖淡。
——黎洛是真的很漂亮，比鏡頭螢幕裡更漂亮，更讓他沉迷。她身上的每一寸都似乎長在他的審美點上，爬滿他的**和愛意。
濕巾紙劃過挺直的鼻梁。
程洵對上黎洛漂亮水潤、盈盈晃動的杏眸，眼神有些發暗地把濕巾紙按在他的唇瓣上，細細擦拭，卻冇有控製住力度……
……
遐想聯翩。
隻不過那是屬於一個人的遐想，所以少了些許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