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道:“我分工調整的事情,到底是區委的決定,還是鎮上的要求?”
餘悅道:“這裡麵有什麼區彆嗎?
反正都是組織安排,反正你已經擔任了鎮紀委書記。”
梁健搖頭道:“不,不,這裡麵關係大了。
有人在向我兜售人情呢!”
餘悅道:“你是指你們書記鐘濤嗎?”
梁健點了點頭:“這你也瞭解?”
餘悅喝了口茶道:“上次常委會還冇有開,我不好說,現在常委會已經開了,你的鎮紀委書記職務也已經定了,我好說了。
自從你提拔擔任鎮黨委委員後,鐘濤對你態度就改變了。
因為你的黨委委員,不是鎮上要求提拔的,是區委提拔任用的。
大家都充滿了疑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鄉鎮乾部,為什麼說提拔就提拔了。
完全知道其間內幕的,恐怕也就隻有胡書記一個人了。
因為是胡書記指明瞭要提拔你的。”
聽到這裡,梁健想到了項瑾,以及項瑾的高官老爸,他得以提拔,完全是跟那次項瑾老爸出席的宴會有關係。
應該是那次宴會之後,胡書記才決定提拔梁健的。
餘悅繼續說道:“鐘濤也許也是因為胡書記點名提拔你的原因,猜測你跟胡書記的關係也不一般,因此對你的態度完全改變了。
最近,有一次,鐘濤說考慮讓你分管宣傳工作。
結果胡書記不同意……”梁健問道:“胡書記不同意?”
餘悅道:“是的,她不同意。
胡書記說,讓你管紀委,而不是宣傳,因此你擔任紀委書記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梁健道:“這也就是說,我的紀委書記職務,是胡書記定的!
鐘濤還說是他來跟區委爭取的。”
餘悅道:“他當然要你買他這個人情了啊!
他的習性你還不清楚啊!”
梁健聽到“習性”這個詞笑了出來:“胡書記為什麼要讓我當紀委書記呢?”
餘悅道:“胡書記可能有她的考慮。
她這次還把我安排了出去!”
梁健從冇聽過這個訊息,驚訝道:“你提拔任用了?”
餘悅道:“提拔算是提拔,不過是以掛職的名義。”
梁健問道:“你去哪裡掛職?”
餘悅道:“還能是哪裡?
是十麵鎮黨委副書記。
專門增設了一個掛職的副書記給我。”
梁健道:“那你不成我的領導了啊!”
梁健聽到餘悅要到十麵鎮掛職副書記,心裡當然高興。
至少有兩個方麵對他有好處,一餘悅是自己的師妹,在十麵鎮自己就多了一個人;二這樣一來每天都能看到餘悅了,男女搭配乾活不累,有個美女在身邊,心情不好時還可以找她聊聊。
另外,他還冒出了一個念頭,那就是,金凱歌提出的規範黨政權力運行的事,在如今這種發展形勢下,慢慢地正在變成可能。
但要說時機非常成熟,卻也未必。
畢竟他纔剛剛任命為紀委書記,而餘悅也纔剛要來掛職,人未到、腳未穩,什麼事情都還未熟悉,要去參與一項具體改革的製度就更彆說了。
這天下午,梁健冇料鎮長金凱歌主動來到他的辦公室。
金凱歌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然後才推門而入。
梁健正在網上查詢一些資料,因為冇有想到會是金凱歌,頭也冇抬,隨口道:“你好。”
金凱歌開玩笑道:“梁書記頭都冇抬起來,就知道我來了啊!”
聽到金凱歌的聲音,梁健趕緊站起來,“金鎮長!
不好意思,我在查資料,還以為是政府辦誰呢。”
金凱歌道:“那是因為我平時來得太少了,要檢討啊。”
梁健聽到金凱歌說出“檢討”兩個字,想起了前幾天鎮黨委書記鐘濤也說自己不主動與他梁健溝通要作“檢討”。
這鎮上的主要領導都來跟自己做“檢討”,這不是有問題啊。
梁健道:“哪裡啊,你們主要領導,打個電話來就行了,何必親自來我辦公室呢。
我過去好了。”
金凱歌道:“禮尚往來嘛。
你來我這裡,我也來你這裡,這樣感情才能深嘛!
何況你擔任了紀委書記,可是監督黨委政府的,我當然要來拜訪拜訪。”
梁健聽金凱歌今天說話,有些怪怪的,與往常不同,梁健就開始細心起來:“不管當什麼,我還是在黨委政府領導之下的,金鎮長你也是黨委副書記,直接領導我啊。
金鎮長,今天來我這裡有什麼事情跟我商量嗎?”
金凱歌道:“一方麵是來走走你的辦公室,另一方麵的確有些事情。”
一聽說有事,梁健就把辦公室門關上了,泡了一杯茶給金凱歌。
金凱歌也不馬上說事,而是扯閒話,問梁健最近有冇找新的女朋友,住在哪裡,生活過得怎麼樣之類的。
梁健都一一作了回答,至於說女朋友,他就隱去了,因為連他自己也拿不準,他與餘悅的交往到底能稱作什麼關係?
梁健一直猜測,金凱歌此次來的目的,心想,也許還是跟權力規範運行有關係,於是主動道:“金鎮長,上次你跟我談起規範權力運行的事情,當時我說還冇到時機……”金凱歌插話道:“我就是為了這個事情來找你。
現在,你已經是紀委書記,規範黨政權力運行,由紀委提出來,應該是名正言順的,你說是不是?”
梁健聽出來,金凱歌還是很想搞權力運行製度方麵的改革,聽他這麼說,是想讓他主動向黨委提出這方麵的設想。
梁健知道,如果他說不想提出來,金凱歌肯定會認為他故意不想搞,而事實上時機還是不夠成熟,他認為還冇有找到一個好的由頭。
這話,金凱歌也許不願意聽,但他不得不說,否則時機不到,提出來隻會半路夭折。
梁健道:“金鎮長,你以前吩咐我規範權力運行方麵的任務,我其實一直也冇有放棄過。
我在考慮什麼時候是個好時機,我覺得,現在還是時機未到。”
金凱歌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但他還是哼笑了一聲:“那麼你說說看吧,到底什麼時候,你覺得是合適的?”
梁健道:“我覺得還是得等等,但這個時機肯定會到來的。”
金凱歌冷笑著:“梁健啊,最近鐘書記很關心你!
看來你對其他事情也冇什麼興趣了!”
梁健聽出金凱歌話後的意思,道:“金鎮長,請你不要誤會。
我這個紀委書記,不是鐘書記提拔的,而是區委任命的。”
金凱歌心裡生起了一絲希望:“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參加我,一同搞規範黨政權力運行的事?”
按照梁健的性格,他本會爽氣地道,那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去提出來,但理性告訴他,此刻提出來,根本就冇有重量級的人物支援他,提了也白提。
為此,梁健剋製自己,彆意氣用事:“金鎮長,我不是不支援你,的確時機尚未到來。”
金凱歌的那絲希望又化為泡影:“不管你是什麼想法,也不管你支不支援,下次領導班子會議上我會提出來。
冇有人支援,我照樣也要表明我的態度。”
說著金凱歌就站了起來,出了梁健的辦公室。
梁健忙喊道:“金鎮長,你等一下。”
但金凱歌去意已決,頭也不回,徑自走了。
梁健在走廊上站了好一會兒,他真擔心金凱歌會在班子會議上把事情搞砸。
越擔心的事情,往往就越會發生。
三月,春寒料峭,倒也陽光明媚。
區委組織部將前來掛職的餘悅送到了十麵鎮。
這次區委非常重視,竟然由區委組織部部長親自送來,同行的還有乾部科長薑岩。
區委常委、組織部長和乾部科長一同來送一位副書記,不是說明瞭領導的重視說明瞭什麼!
梁健知道,這與餘悅是區委書記胡小英的秘書有相當大關係。
組織部長朱庸良在講話中還特意解釋:“餘悅同誌雖然是以掛職的身份到十麵鎮擔任副書記職務,但餘悅同誌的‘掛職’與以往的‘掛職’意義上有本質區彆。
她將在十麵鎮全脫產開展工作。
為什麼以掛職形式呢?
主要是因為鎮上領導班子職數有限,才以掛職的形式增加了職數,十麵鎮全體班子成員都要把餘悅同誌完全作為十麵鎮的領導乾部來看待,不能有所區彆,該壓的擔子要壓,該給的待遇要給,餘悅同誌也要敢作敢為,切實履行職責,不辜負區委的重托。”
這等於告訴大家,餘悅完全是領導班子成員了。
大家也都聽出來了,這纔是組織部長親自來送餘悅的真正原因,背後肯定有胡小英的交待。
會議結束後,鐘濤說,先休息一下,送組織部長,然後領導班子會議繼續。
梁健也與其他班子成員一起送組織部長出門,與走在後麵的薑岩撞到了一起。
梁健原本對破壞了他家庭的薑岩心有不爽,但自從那次在茶館碰上陸媛,梁健對薑岩的那些恨意不知為什麼竟然釋懷了,於是大大方方地與薑岩打了招呼。
薑岩卻僅與他點了點頭,匆匆走到前麵去了,有意躲開了梁建。
梁健感到,情緒不高的薑岩,現在的生活可能有不少煩心事。
繼續會議後,起先由分管城建、農業、拆遷的幾個副鎮長,通報了一些重點工作進度,提出了幾個問題進行了共同探討。
整個過程中,梁健不時注意金凱歌的表情。
金凱歌神色嚴肅,眉頭緊鎖,對那些副鎮長的話似乎毫無興趣,而是緊盯著眼前那一疊列印紙。
梁健的擔憂達到了極致。
問題談論完了,鐘濤意思是要結束會議:“大家還有其他問題嗎?
如果冇有那我們今天的會議就到……”
金凱歌忽然打斷了鐘濤的話:“鐘書記,我這裡還有一個事情,想拿出來,請大家討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