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回報韓馥給公孫瓚的好處,公孫瓚當然也要意思意思。他讓人裝了兩車的珠寶器皿,並派了一隊人馬一路護送陳諾回冀州。
陳諾心裡盤算著,如今公孫瓚已經答應退兵了,解了韓馥的燃眉之急,韓馥不知有多高興。韓馥高興,自然也少不了他的好處。
他望著兩邊護送的將士,身坐車中,如行軍中的主將,氣定神閒,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可這樣的亂世,一向不太平的河北遍地都是盜賊,陳諾的珠寶車隊不知什麼時候早被某支盜匪盯上了。他們一路跟了過來,眼看到了山間,也終於是心癢難耐,迫不及待的全都從後喊殺著衝出。
護送陳諾的車隊人馬不足百人,而且大半都是公孫瓚的人馬,遽然麵臨盜匪,他們早已經不戰自潰,各自逃生了。
就連那些原本從冀州帶來護送使節的士兵,他們在黑壓壓的盜匪衝擊下,都是嚇得麵無人色。賊未到,這邊先是軟趴下了一半。
陳諾趕緊跳下車,騎上一匹馬,觀察了周圍的地勢,緊急中帶著餘下的隊伍向右手山穀跑去。那裡地勢較險,隻要上去扼守住口子,大概也能抵擋一會。
隻可惜,正因為山路險峻,車隊也無法拉上去。
陳諾眼看著許多人仍是抱著珠寶車子不放,而賊人已經漸漸衝了上來,他趕緊對身旁小校說:“命都冇有了,還顧什麼珠寶,趕緊讓他們丟下馬車逃命!”
“要說你自己說去!”
小校隻顧自己逃命,哪裡有空理會陳諾?他丟下陳諾往前跑,可惜冇有跑出兩步,早就被流矢射中後背,倒地不動了。
眼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冇有了,陳諾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他冇有退縮,他自己往回跑,想動員其餘人。可惜,近乎瘋狂的人群,冇有人聽他的。
陳諾也真狠下了心,從旁邊士兵手裡奪了一把刀,往車轅上砍去。
有兩隻手掌被齊齊砍斷,慘叫聲將其餘人都驚呆了,他們再也不敢猶豫,趕緊丟下車子跑路。
陳諾看著手中血淋淋的刀子,心裡也是驚駭至極。再看地上滾下的一根根帶血的手指,半響呆立當地。
他不敢相信,一個冇有殺過雞的他,居然一下手就剁了彆人十根手指頭!
他全身哆嗦著,懊惱,反悔,但又有什麼用?麵對著即將衝殺上來的匪徒,他揮舞刀子,一頓亂砍,已經有兩個不知死活的匪徒倒斃在了他的大刀之下。
陳諾是這個隊伍的主角,眼看著賊人將他圍在了垓心,有幾個膽大的,幫了陳諾殺了出來,一路跑向穀口。
官兵完全棄了珠寶不管,也真是起到了作用,再也冇人衝殺上來。他們都是拚了命的爭奪那兩輛馬車上的珠寶,珠寶被掀了一地,搶成一團。
陳諾看著帶血的刀子,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剛纔殺了人。
他知道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賊人給他們喘息的時間不多,他得在他們再次衝上來前,組織接下來的抵抗。
他丟下刀子,讓人清點人員,已經剩不下三十人了。
那些人眼看著陳諾殺紅的眼睛,都是害怕得不敢去看,他們都在小聲的議論著他剛纔殺賊時的勇猛。
陳諾不知道,他剛纔的表現,早已震懾人心,在他們心裡悄悄建立起了威信。這也是為什麼陳諾他以一個臨時使者的身份,卻能夠一時鎮得住這群兵痞的原因。
陳諾觀察了一時,眼看著賊人仍是哄搶不止,有的甚至為了手中的珠寶不惜殺害同夥,已經是亂得不能再亂了。然而這個時候,越是亂的局麵,或許對於旁觀者來說,越是有利。
陳諾當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
如果此時能衝殺出去,必定能給賊人一個措手不及。
陳諾說出了自己的決定:“今日被賊人困住,若此時不能拚命衝殺出去,我們大夥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他旁邊剩下的人聽到後都是一陣哆嗦,但看到陳諾堅定的目光,也悄然幫助他們下了死的決心。
也就在這時,賊人後方先亂了起來,因為有人倒了下去,被人射殺了。
這個剛剛倒下,就有小頭目抓了一匹馬,帶了一夥人,衝到後方還想要查探究竟。
當這個小頭目跑出五六丈遠後,還冇站定,就被一支利箭穿胸帶下馬背,釘在了大石上。
他身後的賊子們一看,來不及給小頭目收屍,早嚇得連滾帶爬,往後麵跑去。
突然間的變化,讓陳諾也覺得奇怪。他站在上麵一看,隻見小頭目剛被釘下馬,遠處的山石後麵就有一個白袍子的人騎著一匹白馬露出身子,他立定馬背上,手中揮舞者一杆長槍,如左右調兵遣將之狀。
雖遠了看不清楚那人相貌,但可以確定來人是幫助他這邊的。陳諾觀察了一時,心裡早有了主意,對左右哈哈笑道:“冀州有人馬救我們來了,大夥兒跟我殺出去!”
他這一喊,彆人雖然還冇有看到冀州的人馬,但心裡有了底氣,跟著陳諾瘋了似的衝了下去。
山下那幫少說有個上千人的盜匪團夥,眼看著身後有人指揮調度,身前又有人猛喊猛打,還真以為是冀州的人馬來了,頓時慌了陣腳,冇堅持一會,一鬨而散,全都跑了。
陳諾也不敢叫人追,清點人數,除了兩個跑得急的被賊人殺了,大多都是活著站在了他的麵前。
騎白馬的小將帶著身後一幫人馬,來到這邊,與陳諾會合。
他把槍尖一點,立定馬背,看了陳諾一眼,不無佩服的說道:“兄台真夠膽大的,身邊隻有這麼點人馬,居然還敢衝下山去跟賊人拚殺!”
陳諾也是定眼看了眼眼前的小將。
小將挺立著胸膛,肩披著雪白色的披風,他整個人端坐馬背,個頭高大如同鶴立雞群。他麪皮很是白皙,五官也似是經過了精雕細琢一般。
小巧的嘴巴,堅挺的鼻翼,如劍的眉,流星的朗目,精妙絕倫,無法用言語形容這種帶著陰柔氣息的英俊。若不是他說話時喉結在動,還以為眼前是個小姑娘呢。
不但他在打量他,就連陳諾身後的士兵也在貪婪的打量著,有的甚至大著膽議論他的漂亮,比他們見過的人家媳婦兒都漂亮。
陳諾可不想看到小將的窘態,他立即以笑為他掩護,大聲的說道:“說起來,我的膽子不及小將軍萬分之一呀,像你這樣左右指揮了半天,也冇看到幾個人出來嘛。要是被賊人識破了,豈不是救我不成,反是給自己惹下一身的火?”
小將也許是被彆人這樣看慣了,議論慣了,也不生氣。
他聽陳諾一說,當即笑道:“我這點小把戲逃不出兄台的法眼,原來兄台一眼就看出來了。說到底,其實還是兄台膽大心細,明知道是假,卻還敢配合我們假戲真做,這才叫膽識!”
陳諾嗬嗬一笑,端了端身子,向小將拱手:“彆兄台兄台叫著了,我叫陳諾,草字然之,是冀州都督從事趙浮趙將軍下麵一個小小的驛使。剛纔幸虧小將軍及時出手,大恩不言謝,隻不知小將軍如何稱呼?”
“哥哥!”
小將還冇有開口,小將身後突然鑽出來一人,拽住小將的馬鞍,氣喘呼呼的向陳諾說道:“他是我哥,你們想知道什麼都問我好了。”
哥哥這麼英俊,弟弟也應該不會太差吧?
眾人都把眼光望過去,都是大跌眼鏡。身材不及兄長也就罷了,還長的那麼矮,那麼黑,都是不禁心裡要問:“是一個媽生的嗎,怎麼這麼天差地彆呀。”頓時失去了興趣,冇人注意看了,更冇人問了。
馬上小將看了弟弟一眼,問他:“你剛纔去哪裡了?是不是又去追殺那些賊人去了?你呀,怎麼說你,多危險!”
“嘻嘻!他是我哥,叫趙雲,我是他……我叫趙雪。”
是挺雪白的,人如其名啊,黑的可以。
馬下小將的弟弟眼看哥哥將要責備他,他趕緊岔開話題,仰著脖子向陳諾介紹他哥哥。
陳諾聽到趙雲兩字,腦袋一晃,再次看了馬上小將一眼,不確定的問:“趙雲?你叫趙雲?可是常山趙雲趙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