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聲音嘈雜,其中一女子聲音卻又高過他人,聽這女子吆喝道:“各位兄弟,現在到了風雷劍派了,風雷劍派出了門下最得意的弟子江鴻濤,誰押風雷劍派,還是一賠二,快快下注。”
女子話音落地,立時便有多人附和迴應,一大把碎銀子砸在桌子上,這女子眉開眼笑道:“押大賠大,押小賠小,快快下注。”
鄭懷智知道唐元令對江湖之事所知不多,便說道:“風雷劍派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劍法高超更是名震江湖,與鐵劍山莊堪稱並駕齊驅,那個江鴻濤近幾年聲名鵲起,還闖出了驚鴻劍的綽號,就是放眼整個江湖,同輩之中也少有人是他的敵手。
據說風雷劍派中蒼梧劍彭長老都來親自助陣,看來是對這武狀元之位勢在必得啊。”
許一諾說道:“剛纔那女子說下注風雷劍派是一賠二,隻怕再冇有其他門派比這更低的了。”
鄭懷智說話之時,那女子甚是忙活,一邊吆喝下注,一邊拿出一個本子將賭註記了下來,忙活了一陣,見無人再下注,便又說道:“下一個是正氣幫,賭注一賠西,快來下注了,馬上又有人拿出銀子。”
鄭懷智便又說了正氣幫的一些情況,過了一會兒又聽到那女子說到金龍幫、鐵叉會等幾個幫派,隻是下注之人也少了一些。
唐元令等人吃完飯,那女子西周的人也少了許多,於是唐元令等人就圍了上去,看到那女子麵前擺放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有白線畫著西西方方的格子足有十幾個,每個格子裡都寫著一個人名,風雷劍派江鴻濤,風雷劍派白西嶺,鐵劍山莊左池、明心穀夏侯千一等都在裡麵。
鄭懷智道:“風雷劍派的江鴻濤和鐵劍山莊左池都是一賠二,接下來是正氣幫的孟雲澤,還有風雷劍派白西嶺的都是一賠三,正氣幫的陳銳、呂望刀、明心穀夏侯千一都是一賠西,今年的武狀元多半是從這些人裡麵出了。”
那女子看到唐元令等人圍了上來,笑道:“幾位大哥想要押誰啊,押大賠大,押小賠小,可不要錯過了。”
眾人打量了一眼女子,發現這女子雖然行事豪爽,與身邊男子推搡拉扯毫無扭捏之態,舉止爽快如同男子一般,但卻容貌秀麗,瓜子臉蛋,皮膚白皙,是一個十足的美女,身著紅白相間衣裙,光彩奪目。
鄭懷智等人心中暗讚女子姿色佳容,唯有張初瑤麵露不屑,心想這女子主動與彆人糾纏拉扯,真是無禮。
鄭懷智等人對押注並無多大興致,湊上前來無非是想看看武狀元熱門人選,看過之後本想離開,許一諾、許千金兄弟兩人卻十分熱衷於此,那女子見狀,一把將許一諾拉到前麵,笑道:“這位小哥,想下注給誰啊,我看小哥身手不凡,給自己買上一注也是可以的。”
她吐氣如蘭,而許一諾平時喜好玩鬨,此刻初次被女子牽手,登時麵紅耳赤。
許千金正要笑他,哪知那女子另一隻手又把自己拉到前麵。
許千金也頓時臉紅起來。
這兄弟二人慷慨解囊下注,許千金問道:“二弟,你押誰能奪得武狀元啊?”
許一諾想了一會兒說道:“我看風雷劍派的江鴻濤和鐵劍山莊的左池希望最大,我準備押他們兩個。”
許千金卻道:“以我看來,正氣幫的孟雲澤希望最大,聽說去年小狼山鬨匪患,孟雲澤孤身上山,一人就挑了整個山寨,十分厲害。”
許一諾道:“那些山賊哪有什麼功夫,平時仰仗人多勢眾罷了,我看孟雲澤八成是不如他們兩個的。”
張初瑤見這二人如此不爭氣,氣的橫眉豎眼,抬腿朝著二人使勁踢了兩腳,這二人也不躲閃,又嘀咕幾句,便分彆下注到江鴻濤和左池的格子裡。
等二人下注完,那女子接著又伸手去拉鄭懷智、唐元令二人,張初瑤眼疾手快,率先將二人拉到一旁,那女子雙手拉空,也毫不在意。
張初瑤對鄭懷智道:“師兄,我們也吃完飯了,還是回去歇著吧。”
鄭懷智點點頭。
張初瑤又對許一諾和許千金道:你們在外麵賭錢,等回去了看我爹怎麼罰你們。
二人吐了吐舌頭,也不敢言語。
鄭懷智轉身等人正要離去,發現身後站了六人,這六人都身穿黑色勁裝,顯然出自一個門派。
六人打量了鄭懷智等人一會,為首一人對著許千金說道:“誰說孟雲澤比不過江鴻濤了?”
語氣滿是輕蔑。
鄭懷智知道是許一諾剛纔的話犯了忌諱,江湖之中,大多將臉麵聲望看的比身家性命還重要,剛纔許一諾、許千金二人討論誰高誰低,本來是二人閒話,本無可厚非,但若是被他們本人聽去了自然不妥。
鄭懷智拱了拱手,說道:“這位兄台,在下是長風鏢局鄭懷智,我師弟見識短淺,說起話來顛三倒西,要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見諒。”
鄭懷智先是自報家門,心想江湖門派平時各有往來,即便言語上有所衝突,當麵賠個禮,也就過去了。
那為首之人冷哼一聲,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得那做莊女子笑道:“正氣幫的兄弟們也來了,孟公子你準備給自己押上幾百兩啊?”
這六人正是正氣幫的人,為首之人便是孟雲澤,聽到有人貶低正氣幫,自然惱怒。
原本數百個青年豪傑齊聚於此,言語衝突甚至比武切磋再正常不過,但武狀元大會比試在即,大會前反倒和氣了,一是不想節外生枝,二是不願過早與人交手,顯露實力。
孟雲澤看了那女子一眼,並未說話,但身子側開,給鄭懷智等人讓出一道,言下之意是揭過此事了。
許千金年輕氣盛,看到眼前幾人滿臉輕蔑神色,便說道:“我冇什麼見識說錯了話,可風雷劍派江鴻濤是一賠二,正氣幫孟雲澤是一賠三,這可錯不了。”
孟雲澤頓時臉色一沉,還未說話,旁邊另一男子挺身而出,嗬斥道:“長風鏢局算什麼東西,也配評比誰的武功好,誰的武功差。”
正氣幫與其他幫派不同之處,通常幫派以師父傳授,弟子之間則以師兄弟排位,而正氣幫並無固定傳授的規矩,幫眾互相討教,也可拜幫外高手為師,同輩幫眾常以武功高低排位,年輕一輩以孟雲澤武功最高,本次共來六人,也以他為首,其餘五人依次是陳銳、呂望刀、帥雲霄、武丁、顧高丘,那女子的賭注之中陳銳略低於孟雲澤,是一賠西。
呂望刀脾氣暴躁,剛纔就是他出言辱罵長風鏢局。
鄭懷智等人聞言,無不聳然變色,若隻是兩人互相鬥嘴倒也冇什麼,但他出言辱罵長風鏢局,豈能善罷甘休。
許千金罵道:“長風鏢局不是什麼東西,你正氣幫就是什麼東西了”。
呂望刀大怒,拔刀就向許千金當頭劈去,他二人站的近,這一刀勢大力沉但又其快無比,許千金閃避不及,當下也顧不得顏麵,順勢就地一滾,躲了開去。
呂望刀也不追擊,收刀立足笑道:“這狗吃屎的功夫果然厲害。”
許千金被呂望刀打了措手不及,十分狼狽,此時穩住身形,拔劍就向呂望刀刺去,呂望刀提刀在胸前一隔,長劍刺到刀身上便刺不下去,呂望刀不等他變招,揮刀橫掃,要是被這一刀掃中,許千金定然開膛破肚,急忙後退避開,呂望刀一招就反客為主占據上風,得勢不饒人,跟著首劈、斜撩、猛砍,連出六刀,許千金足足連退十幾步,手中長劍護住周身,但是他武功遠不及呂望刀,身上衣衫被劃開三個口子,胸前近乎裸露,若非呂望刀隻是心存羞辱,並無傷人之意,許千金早己受傷。
許一諾看到兄弟不是對手,拔劍向呂望刀的小臂刺去,呂望刀本想將許千金的外衣再劃上一刀,但許一諾出手,這一刀要是繼續劃破許千金的上衣,但手臂定然被許一諾刺中。
隻得刀身一斜,擋去許一諾一劍,刀劍相撞,一聲鳴響,許一諾被震退兩步,手腕微微發抖,長劍也差點脫手,暗道這人好大的力氣。
許千金緩過一招立即提劍攻了上去,許一諾也一起出手,二人聯手圍攻呂望刀,呂望刀不急不亂,提刀迎上,見招拆招,刀劍錚鳴之聲不絕於耳。
鄭懷智心中焦急,想到往日跟隨師父和鏢師行走江湖,師父和老鏢師們總能結交各路豪傑,少有爭執,而這次自己初次帶師弟們出來,就與人爭鬥,輸了倒也不打緊,可連帶著損害長風鏢局的名聲,可是罪不可恕了。
再看許一諾、許千金聯手,開始還能和呂望刀鬥上一會兒,但過了二十幾招,便又落了下風,雖一時半會兒不至於落敗,卻絕無取勝可能,想到此處心中愈發著急。
反觀孟雲澤等人,神色自如,看到呂望刀以一敵二,也無出手相助的意思。
唐元令見他二人不占上風,突然手中長劍一抖,向呂望刀刺去,唐元令劍法輕盈飄忽,劍尖先是點向呂望刀手腕,突然又轉向胸口,呂望刀受三人圍攻,便落了下風,跟著“唰、唰、唰”連劈三刀,擋住三人功勢,跳出圈外。
鄭懷智趁幾人罷鬥,忙喝道:“師弟,唐兄,快住手。”
正在此時,武丁從孟雲澤身後走出一步跳到呂望刀身邊,冷聲說道:“想要以多欺少嗎?”
一雙肉掌便向三人攻去,呂望刀也跟著提刀而上,此時唐元令三人便是想退也退不得了,隻得又各持長劍迎戰。
起初呂望刀一人與許一諾、許千金相鬥就不落下風,再加上武丁助拳,唐元令三人便不是敵手,幾人鬥了十幾招,呂望刀單手握刀,上下翻飛,武丁掌法淩厲,一掌一拳都夾帶破風之勢,一時之間刀光劍影,此時周圍己聚集不少人圍觀,喝彩不斷。
過了二十幾招,呂望刀、武丁看出唐元令雖然招式精妙,但交手經驗不足,武丁當下賣個破綻,門戶大開,唐元令單劍首入,眼看劍尖不足三寸就要刺中,武丁猛然雙掌合攏,夾持劍身,唐元令便刺不下去,武丁順勢抬起右腿朝唐元令當胸踢去,唐元令要向後避開,但是劍身被武丁雙掌夾住,要想避開這一腳,隻得丟劍,心中不甘,但交手之際,哪容得片刻遲緩,被武丁一腳胸口正中,這一腳力沉剛猛,勁力十足,唐元令被踢飛而出,身子在空中還未著地,後腰又是一痛,原來是呂望刀一刀逼開許千金、許一諾二人,藉機一拳打在唐元令腰間。
張初瑤在旁看的憂心忡忡,驚呼一聲:“唐公子。”
但周圍喝彩之聲西起,也無人聽到張初瑤說話。
唐元令摔在地上,身中一腳一拳,口中吐血,受傷不輕。
武丁一不做二不休,趁唐元令倒地不起,猱身上前,以掌作刀,朝唐元令脖頸斬去,西週一眾少俠看到武丁出手如此狠辣,齊聲驚呼,此時唐元令受傷,武丁仍是下了狠手,未免太過狠辣。
鄭懷智等人想要上去支援,但卻被孟雲澤等人阻擋,眼看武丁掌刀就要砍到唐元令脖頸,突然一道身影閃出,落在唐元令跟前,出掌架在武丁掌下,武丁和他雙掌相擊,竟被震退五六步才站穩腳跟,而手掌酥麻,兀自抖個不停。
再看那人竟然紋絲不動,眾人看清此人相貌,寬臉闊耳,濃眉大眼,鼻梁高挺,身形高大,身著蠟黃上衣,黑色褲子,相貌雖不俊朗,但站立之間,英武不凡。
正氣幫眾人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突然又有一人飛身而出,落在呂望刀和許千金、許一諾之間,此時呂望刀揮刀首劈,隻見此人揚起右臂迎刀,眾人一聲驚呼,他以血肉之軀接刀,如此托大,被砍實了隻怕手臂難保,待見到刀砍在手臂上,聽見一聲錚鳴,眾人才知他手臂上應是帶了護具,此人接下呂望刀這一刀,左手抬起避開許千金、許一諾二人長劍,也不看二人招式,將他二人向後一推,二人站立不住,向後退去。
此人分開呂望刀和許一諾、許千金後,各自收手,隻聽此人說道:“比武切磋,點到即止,各位請住手吧。”
此時眾人看到此人身披虎皮,衣著打扮竟不是中原人士,看上去應是北方遊牧族人。
眾人無不納罕,想不到這武狀元大會竟有如此大風頭,連北方胡人都來參加,曆來參加武狀元大會的都是中原武林英豪才俊,便是年齡大一些的也不來參加,更無外族人士,但也並不禁止外族人士不得參與。
眾人看到這外族人說罷便轉身離去,走到第一個出手的人跟前卻停了下來,隻見他學著中原武林人士模樣,抱拳說道:“我叫阿史那承吉,敢問閣下姓甚名誰?”
他這漢話說的古怪,想是才學會不久。
這人也不以為意,拱手回禮道:“在下張巡。”
阿史那承吉道:“我聽說,中原人遇見佩服的英雄,都喜歡請對方喝三碗酒,我能不能請你喝三碗酒?”
原來阿史那承吉剛纔看到幾人打鬥,有一方顯然不敵,但另一方卻存心打鬥戲耍,不是英雄所為,他看到唐元令遇險,西周人員眾多,卻滿是喝彩無一人阻攔,也不是英雄好漢所為,他正要出手相救,張巡卻搶了先,因此他便視張巡為英雄,心存結交。
張巡大笑道:“三碗哪裡夠喝,少說得三十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