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紀老這些年來在尋一幅畫。”
紀風喝茶的動作驀地頓住,眼神犀利望向他。
這小子心眼可真不少,顯然是做足了功課。
陸嶼洲不以為然輕笑了笑。
”碰巧早些年被家父收得。”
紀風眼眸一眯,肯定道:“你是想用這幅畫來當陸氏分公司在畫展的入場券。”
陸嶼洲指尖點點沙發,對紀風投來的眼刀恍若不見,嗓音清冽又沉穩:“紀老誤會了。”
“陸氏的分公司如何全看自己,晚輩隻想做個順水人情。”
這話就中聽許多,紀風來了興致,“嗯?”
“讓陸氏參與競爭行列,若陸氏勝出,那幅畫就當做陸氏與‘丞風’的合作禮,若是敗了,就當買紀老畫展的一張門票。”
紀風笑了:“你還真是折煞我了,一張門票值這個數?”他舉起八個手指頭。
“晚輩覺得值。”
紀風擺擺手,他們年輕人的想法自己已經跟不上嘍。
不過陸嶼洲說的這個條件,自己確實心動了,說到底都是白得了那幅畫。
他晃了晃手中的茶盞,裡頭的清茶芳香更加濃烈,紀風抿了口,回味無窮。
再望了眼對麵的青年,似乎他一進入會議廳全然一副淡然的模樣,任他的話說得再犀利都不起一絲波瀾。
紀風莞爾。
“都說好山好水出好茶,許久不回北城,也得好好看看‘雲華’。”
ps:“好山好水出好茶”也指北城人才輩出,“雲華”是“好茶佳茶”的意思,指北城的人才,這裡就是紀風應下陸嶼洲的話。
許枝意在潭臣公館安置了間畫室,每每靈感迸發時,都要在裡麵待上好一段時間,比如此時。
夜色慢慢席捲整個北城。
公館外的引擎聲漸熄,陸嶼洲踏進大門時,管家迎了上來,接過他手臂上掛著的外套。
陸嶼洲抬起黑眸,解下領帶,鬆了一顆鈕釦。
現在已然到了飯點,但四周並不見許枝意的身影,他邊往屋內走邊問著:“阿意呢?”
“太太在二樓畫室。”管家答著。
“自用過午飯後,太太就冇再出來過。”
冇再出來過?
也就是說還未用晚飯。
陸嶼洲眸色暗下,抬腳往二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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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臣公館的畫室內,小到一支筆,大到檀木桌,許多的陳設被許枝意儘可能還原成了‘墨韻’畫室的樣子,這是習慣使然。
畫中水清翠綠,如瓊瑤玉,長廊處似有人憑欄遠望,漣漪點點。
她今日偶然看到許家從前的古宅圖,一時興起就畫了下來。
畫室的門虛掩著,陸嶼洲敲了兩聲,見裡邊冇什麼反應,指尖使了個力度,虛掩著的門往後退去。
畫室中的人似乎根本冇注意到這些小動靜,還在專心致誌描繪著水波。
他的步伐很輕,在她後方五步距離看著那幅畫,眸色逐漸晦澀。
畫中,湖的不遠處有個涼亭,亭上掛著一條長掛墜,著筆動態,掛墜像是被一側的風往後拂著。
這是他第一次看許枝意作畫,空穀幽蘭,讓他的心都平靜極了,融在她的畫中。
伴隨著她的動作,畫中的水波盪漾開,彷彿有了實體,一點點朝他湧來。
許枝意正想再沾一點墨,餘光瞥見修長的雙腿,動作驟然一頓,眸眼撞進陸嶼洲沉沉的瞳孔中。
“嶼洲哥?”她聲線輕緩。
陸嶼洲的視線慢慢移到她的臉上,泰然自若,彷彿方纔神遊的並不是他。
“嗯。”
許枝意就這麼看著他坐在自己身旁,隱隱的冷香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