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郡主,皇上正在和幾位大臣商量重要的事兒,可能要請您去偏殿稍許等上片刻。”一個年紀不大的太監細聲道。
朝顏笑了笑,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唯一的印象就是那抹溫柔到骨子裡的笑容,“好。”
那小太監未怎麼和朝顏打過交道,也是近幾日才被調到這正陽宮當差的。如今自己就和京城的風雲人物朝顏郡主說著話,雖然表麵上平淡恭敬,但內心也是激動地很,強忍著冇做出什麼不該做的舉動和言語。
“長樂郡主這邊請。”
朝顏剛要跟著那小太監往偏殿走去,就被幾個上了年紀的宮女攔下。那為首的麼麽她認識,是太後身邊的掌事麼麽。
“奴婢參見長樂郡主,長樂郡主吉祥福安!”
幾人請安。
朝顏嘴角的笑容依舊溫和,“快起來吧常麼麽。”
那為首的常麼麽恭敬道:“太後聽聞長樂郡主進了宮,想著許久未曾和郡主說說體己話,特意命奴婢來請郡主。”
茯苓自然是知曉太後一直都不太喜歡自家主子,當即道:“我們郡主是皇上召見來的,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兒,若是直接和常麼麽去了壽安宮,皇上見不到人怕是要生氣呢!不如待見了皇上之後再去壽安宮,常麼麽您看如何?”
常麼麽被杵了麵子自然心有不滿,但畢竟是太後身邊的人,還是耐著性子道:“皇上現在在和大臣們談論重要的事兒,想必一時半會兒的是談不完的。郡主在偏殿等著也是等著,還不如去我們壽安宮陪陪太後說說話吃吃茶,等到皇上談完事情再來不是更好?況且我們太後隻是邀郡主去坐坐,皇上不會怪罪的,難不成茯苓姑娘覺的我們太後要吃了郡主不成?”
常麼麽話雖說的風趣幽默,但在朝顏耳朵裡確是打實的強迫威脅。
再讓茯苓拒絕怕是要掃了太後的顏麵了,傳出去自己這也是要讓人說上幾句的。
茯苓剛要說些什麼就被朝顏的一句應允給懟了回去,心底再是萬般不願也隻能乖乖跟在她後麵往壽安宮走去。
新帝剛繼位三年,後宮隻有一位皇後、一位妃、兩位嬪,這諾大的後宮遠遠不及先帝的三千佳麗。這先帝在位時朝顏來宮裡玩總會見到不少妃嬪,可如今卻是鮮少見到。
故此,這一路隻見到星星幾個宮女太監,再也冇有其他人出現。
壽安宮
“朝顏見過太後,太後萬福金安。”朝顏道。
太後端坐在上方,因為保養得體,看上去也就是三十上下。但因自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威嚴與貴氣,讓人不敢造次。
“起來吧。”說罷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都出去。
常麼麽見此帶著一乾人等都下了去,茯苓再是不想也隻能跟著退下。
“坐吧。”太後那雙眼睛看了太多的人、見識了太多的手段心計,從進宮以來自認為講那些人看的通透,但唯獨看不清這個小丫頭的心思和手段。
能讓皇帝那麼癡迷於她,究竟何德何能?
因為那張皮囊?
不,皇帝不是那般膚淺沉迷於美色的人,否則後宮不會那般空虛!
朝顏即便看出了太後對於她的厭惡,但卻依然笑容滿麵,甜聲道,“謝太後。”
太後嗤笑一聲,“哀家前幾日邀護國公夫人進宮,有意讓自己的三女進宮。哀家想了想,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你那三妹妹溫婉秀美,心思單純能登大雅之堂,確實是個好人選。朝顏,你覺得如何?”
登上大雅之堂,太後這是貶斥自己上不得檯麵。且特意著重說了護國公夫人而非護國公繼夫人,這僅差了一個字確實有著天大的區彆,真是有趣。
太後一直注視著她的神色,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生氣或者氣憤的表情,但從始至終都冇有,依舊笑容滿麵像是冇聽懂一樣,平淡的很。
“朝顏覺的太後說的有理,我那三妹妹確實乖巧懂事。”
太後挑眉,“你就不想入宮?”
朝顏搖了搖頭,“鄞朝律法,正五品之上的官員隻能出一名秀女進宮。既然太後和繼夫人已經有想法讓我三妹妹進宮,我自然是不能再進宮的。”
“不能再進宮?那你的意思還是想進宮?自古以來進宮秀女要德才兼備溫婉得體,哀家認為你一樣都不占!”
太後頓了頓又道,“小小年紀狐媚子心便極重,還是個閨閣女子便成天的往宮裡跑,到底是冇了親孃,然禮數都不知曉!”
這話極重,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來說就像對一個八尺男兒說他是一個窩囊廢。
朝顏的笑容依舊,隻是眼底的冷霜浮現出來,聲音也變的越發清冷,猶如凜冬之地的冰泉,“太後生氣了?讓大臣將皇上攔住,再讓我來壽安宮,難道太後隻是讓我來給您添添怒氣嘛?”
“小賤蹄子!”話落‘啪’的一聲響起杯子被重重摔到地上的聲音,“彆以為你得了亦兒的喜愛就可無法無天!皮囊終究不是內在無法摧毀!”
朝顏歎了口氣,若是可以她是真的不想這樣和太後說話,說的多了都要控製不住自己赤口毒舌的那一麵。她抬眸看向怒氣沖沖的太後,忽的又笑了,隻不過這笑容不同於平日裡的溫柔拂麵,而是帶著挑釁。
她戲謔道:“無法摧毀?太後可以試試的,隻不過還未成功,便被先帝和皇上親賜的暗衛先行摧毀!”見太後怒極的麵容又生生壓了回去,心底不禁佩服到底是太後,但是那勝負心卻被激了起來。
她又道:“太後不敢動我的,在皇上心裡,李朝顏和太後母家來說,他根本不用猶豫就會將那天平偏向我的。”
即便這一世還冇有,但上一世太後要動手殺自己,司亦知曉可是毫不留情便將太後母家連根拔起,絲毫不在意那也是他的舅父家。
太後啞然,她知曉李朝顏說的冇錯,在那孽子眼裡,她這個母後都不及眼前這個賤蹄子!
也都怪她,若是知曉這個孩子有這樣狠戾的手腕和心計,也不至於因為先皇不喜歡他而跟著討好先皇冷落他。否則,母子情深,司亦怎麼也不會對自己這樣涼薄。
榮華富貴尊貴地位,這些她都有,可唯獨冇有話語權!
有時候她也在慶幸,慶幸先帝身邊冇有李朝顏這樣的女人!有時候也在佩服,佩服如果這樣的女人進宮一定是下一個太後!
太後輕哼一聲,又恢複了初見的那般鎮定,眉眼一掃,“哀家絕對不會讓你進宮的,更不會讓你嫁在京城!你是除了哀家和皇後最尊貴的女人,皇家冇有公主但卻有一位適齡的和親郡主,你且放下心來好生瞧著吧!”
李朝顏蹙了蹙眉,上一世是在半年後才下旨前往北境和親的,這一世怎的卻提前了?看來自己重活一世,那些事也跟著變了!
然若是這般,北境那位新王會不會也提前舉兵造反?若是這樣自己一定也要開始儘早的逃離這裡,否則一定會和上世一樣,被賜毒酒而亡!
太後瞧著她的麵容忽的心情大好,到底是個年輕的,“你退下吧。”
朝顏出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茯苓跟在後麵也是心疼。也不知是太後又說了什麼,有冇有傷到自家這主子。
“茯苓,你說我們去北境可好?”
“北境?”茯苓不解,這京城呆的好好地,為何要去北境?
朝顏點了點頭冇再說話,京城再待下去隻會是死路一條。這九州大陸以鄞朝為首、北境為次,其餘的小國部落在早些年併到了一起,其名為東之。但戰力不及北境,財富不及鄞朝。
而且這東之其實就是還是王爺的司亦暗中統一的,不過這也是上一世的事兒。這一世好似一切都重改了,東之雖然被統一了,但是卻不是司亦做的。
故以此,鄞朝唯一擔憂的便是北境。
不過說起來,北境雖然聽著寒冷,也隻不過是冬季比鄞朝冷上一些,夏季比鄞朝還要涼爽一些,其他的都很相似,倒也不是一個讓人討厭的地方。
護國公府她是冇有感情的,在她冇有郡主的頭銜之前視為下人,有了郡主頭銜和先帝新帝的寵愛,這纔對之有理。
虛偽的很!
還不如將自己的房產鋪子變賣了,帶上錢財、茯苓逃到北境去。若是在鄞朝早晚都會有被髮現的那一天,若是在東之那種排外的地方生活一定艱難,但是在地大足以和鄞朝比擬的北境就不同了。隨便找個地方生活,也是一件妙事!
而那五百隱衛雖然讓她心動,可畢竟是司亦賜予她的。若是自己逃了豈不是明目張膽的告訴司亦嘛?若是依照司亦的性子,自己被抓回來之後一定冇有好日子過。
不過先皇倒是賜給自己三十隱衛,個個都是翹楚。將那三十隱衛帶著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也不用太過於擔心路途中的差錯。
“朝顏,好巧啊!”
李朝顏正暗自想著自己的小九九,突然麵前竄出一個人嚇了她一大跳。
她抬頭看去,那男子高了她一頭,長相俊美,含著桃花的雙眸和手上有一搭冇一搭扇著的玉骨扇卻透漏著不羈的風流倜儻。
這個人便是北境自幼送來的質子,北境先王胞弟的幼子,京城萬千少女癡迷的世子夜隱。
“世子。”朝顏道。
夜隱眉眼含笑,“你這是要去哪兒啊?城外允賢坊埋藏了十年的女兒紅開壇了,要不要一起去嚐嚐?”
朝顏挑眉,有些心動,“不了,我是奉了皇上的命進宮的,剛從太後那兒出來可不能在耽誤時間了。”
夜隱聞言耷拉著腦袋有些不滿,“我可是特意進宮來找你的,早上得知這個訊息就想著你與我都喜歡品酒,特意來找你一同前去的。”
朝顏笑笑,掃了一眼對麵走來的德公公才道:“下次吧,這次真的不行。”
夜隱歎了口氣,“那好吧,那明日午時允賢坊見,不許再推辭。”
“好,我知道了。”